程锦从病房出来,许程安正拿着手中的糖果看上看下。
精致小巧的包装袋。
里面装着一颗薄荷糖。
是先前温傅丞丢给他让他尝的。
“程姨,我送您回家吧。”他将糖揣好起身来到程锦身边。
秘书和助理都还在,怎么也轮不到让他送。
程锦挥挥手,让他好好休息,并说了一句辛苦。
路过温翰庭病房前时,门自动打开。
那人杵着拐杖站在门内,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加上这一摔,整个人显得更为老态。
刚离婚时,温程两家的事情在圈内闹的很严重。两人在个别场合还能见面。那时的程锦也有着属于的自己的骄傲,也有过不服气,经常会在场合上闹的不欢而散。
后来,温翰庭会避免和她撞见。
慢慢的见面次数少了,从温傅丞执掌温家后更是再没有见过一面,温翰庭这个人正式从她生命中消失。
逢年过节,程家有什么活动,要么就是程然不回,要么就是程锦不回。
好多年,他们那一代人中间就像是划分了一条线,双方秉承着一种谁都不越过线的沉默约定。
程锦也从开始时的伤心难过到后来的振作。
现如今已经能云淡风轻的面对。
那一夜,天色晚。仅有的路灯光不足够他将她细细打量。
空空荡荡的走廊,头顶的白炽灯亮眼。
程锦打扮亮眼,无论是在没在一起,都从不委屈自己。
身侧的动静引起她的注意,程锦也看见了温翰庭。目光平静无波,比看陌生人还陌生。
争争斗斗那么多年她早就想通,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那么久,却不能为一个不值得人一直伤心下去。
从开始的愤怒到如今的平静,她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如今是真的心如止水。
只要他们不来招惹她,各过各的生活也还不错。
程锦现在是真的快乐,也一大把年纪了,再争难道争到入坟,一辈子都在愤恨中度过,这样的人生也太可怕。
她说服自己放下,及时行乐。
这一辈子,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开心,没有结果,再执着也没有任何用。
温翰庭于她而言就像是从身边吹过的风,握不住还会从指缝中溜走。
他的路过激起她平静无波的心湖。
风消失不见,激荡的涟漪却久久不平。
是否爱过?
也只是曾经爱过。
“程锦。”
那一天晚上在餐厅外的见面实在不算愉快。
“有时间吗?谈一谈。”
“你要和我谈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现在的时间按金钱计算,和你说几句话都要我都要少挣好多钱。”程锦说话不留情面,句句呛人。
让她对温翰庭有什么好脸色。
抱歉还真没有。
“你要多少钱,我给?”他也不缺钱。
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给谁看呢?在场也没几个观众。
“温翰庭,你应该记得我当年是怎么离开温家的吧!是被你亲手赶出来的,在一个磅礴的大雨夜,你连一把伞都不愿意给我。”
他的脸色在听过她的话后白了几分。
“我当年年少轻狂。”
程锦笑了。
“借口不是你这样找的,你一句年少轻狂就想打发我当年受的那些耻辱?你不爱可以跟我好聚好散,但凡你当年跟我说一句和平离婚,离婚后再和程然在一起,我可能都会高看你们一眼。可你干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我恶心至极。”
她程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不会非要抓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过日子。
她一个人被蒙在鼓励,那两个人已经苟且在一起。
他甚至无数次将程然带到他们的家里,在他们的床上。
她当年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满怀欣喜的嫁给喜欢的人。
天真的以为会一辈子。
惨烈的结局告诉她从开始的靠近就是一场阴谋。
程锦满脸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时间。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想说什么?我的小男朋友还在等着我。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生气可难哄了。”
“程锦,这是你想要的生活?你快乐吗?”温翰庭一脸痛心疾首的望着她,眼神满是失望。
“别介呀,你可千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真的不用这么同情我,我现在可潇洒了。老实说吧!我怨了你很多年,也爱过你很多年,这些都是从我脑海中抹不去的痕迹。可你也应该知道,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变淡的。这些年,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和他在一起时,不是没有过开心。
提起某些往事,程锦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嫁给你那一年,我以为一辈子很长,我们会很幸福。你看看,再长的时间不也来到了年过半百以后。有时我会感叹生命流速的很快,我还来不及抱怨太多它就走了很多很多年。如今这命是数着过了,我如今只想自己开心,别人开不开心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
“爱过你是真的。”
“不爱你也是真的。”
“现在更爱自己才是最真的。”
……
“温翰庭,我不年轻了,我也老了。”俏皮的小女孩脸上也多了数不清的皱纹。“我早就不恨你了。”
世间上最伤人心的话也不过这一句我早就不恨你了。
放不下才会有情绪。
能做到平静如水就真的和陌生人差不多。
温翰庭扶在门框上的手微微发抖,程锦的目光再也不会为他停留,这些都是当初他最想要。
他恨不得她早点离开,一点都不要拖累他,他和程然就能好好在一起。
“我问你,你的手上当初是不是有一块玉。”
程锦目光落到他身上,很平淡很平淡,就算某一瞬间有过波澜也很快烟消云散。
隔了片刻,她嗤笑一声。
毫不犹豫的回答。
“没有。”
“你在撒谎。”
“有意义吗?”
“有,对我很有意义。”
可程锦的答应还是那一个。
没有。
程锦越过他朝电梯走去,温翰庭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程锦,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不站出来承认,承认那块玉是你的。只要你说,我又怎么可能认错人。”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