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晚上九点半。
单元楼门口再次剩下苏念和顾慎行两人，一高一矮地戳在那，大眼瞪小眼。
苏念这时候心脏也不咯噔了，呼吸也顺畅了，大概现在一口气上五十楼，气都不喘了！
顾慎行抱着双臂，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食人树骷髅头坠的钥匙，看着脸上的微笑马上要装不下去的女人，心中一阵畅爽。
“顾慎行，你拿我手机和钥匙到底想换点什么呢？”苏念很无语，没听说有人做好事是专门为了获得回报的。这种人难道不担心玩手机触电看电视遭雷劈吗？
顾慎行眉头微挑，似乎还颇为认真地思索考虑了下，才扬着一张欠揍的脸，笑着说：“其实我主要是做好事，当时真没打算图什么回报！”
苏念：“是吗？那您品德真高尚。”
“但是呢……”怎么每个人都喜欢用“但是论？”
但是你就不能清纯点，一生只爱一人吗？
“经过了漫长的四个小时后，我觉得既然我好事都做了，如果什么都得不到就结束，实在不能称之为一个好结局。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电视剧结尾也不能让人印象深刻吧？”
顾慎行说得言辞凿凿，信誓旦旦，一本正经，臭不要脸……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我想跟顾好做个表率。”他说：“你也知道那孩子敏感，想得多。如果我把今天这事告诉他，最后结局是我什么都没得到。站在我这边说，我是学**做好事，无私奉献。可站在你这边说，那就真、的、非、常、不合适了。哪有被人帮助了连感谢都不感谢的呢？”
苏念吸了口气，后退一步看着顾慎行，檀口微张，一脸地日了狗。
顾慎行视若无睹，不以为意，咳了声清清嗓子，道：“我是担心我儿子以后被人帮助了却当成理所当然，认为人家的帮助是廉价的，不必感谢的，那我可真是个失败的父亲。”
苏念呵呵呵，拍手道：“不，不要灰心，至少您肯定是位很有自知之明而且逻辑非常清晰的好父亲。”
顾慎行眉眼坚定，嘴角含笑，因为苏念的“自知之明”而抽搐了一下的嘴角细微不可察。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感谢我？”他心安理得地问。
苏念思忖了下，答：“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这漫长的四个小时里都经历了什么，让你的精神世界三观和想法前后出现如此落差。”
“啧！”这个女人！
“淡定。”苏念抬抬手，继续道：“不过对你后来陈述的论点，我还是很赞同的。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欠了谁，大家既然来走这一回，自然还是能友好一些就友好一些，互相理解互相帮助。所以你刚才为顾好着想的顾虑，我心有戚戚焉。”
顾慎行：“……”看来顾好那小子这件事没被骗，这女人绝对如假包换就是个搞文字的。
“吃饭没有？”她突然话锋一转。
顾慎行：“啊？”
“我说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我请你出去吃饭吧。聊表感谢。”
苏念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九点半快十点的大半夜，你问我吃饭没有？
我又没被司徒鹏轰出去，难道还打算每天晚上不吃饭，学你们女人望穿秋水，望梅止渴地自虐减肥啊。
“……没吃。”
苏念会心一笑，“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出去吃吧？”
“我不吃外面的饭。”顾慎行绷着脸，严肃地说：“脏。”
苏念顿了一秒，眼里漫上惊讶，遂即便很是欣慰地笑了。笑得顾慎行后背一阵嗖嗖冒凉气。
这女人非得每次都笑得这么吓人倒怪吗？
“笑什么？”
“没。就是想夸你做得很棒。”
顾慎行：他还是回家吧……
“外面的食物确实不干净，有条件的话，能不吃就不吃。”苏念解释道：“你做得很好，继续跟肝炎病毒斗争吧。”
“肝……炎病毒？”
“哦！就是引起病毒性肝炎的病原体。人类肝炎病毒有甲型、乙型、非甲非乙型和丁型病毒之分。除了甲型和戊型病毒为通过肠道感染外，其他类型病毒均通过密切接触、血液和注射方式传播……”
顾慎行听到了自己世界支离破碎的动静。
不是都已经不做医生三年多了？怎么一张嘴还净是正常人听不懂地鸟语！
“……你敢不敢说人话试试？”
苏念眼角蓦地一跳。
呃。一不留神激了个小动。
“咳。简单来说就是会造成人的食欲减退、恶心、上腹部不适、肝区痛、乏力等等。有的人会黄疸发热，有的人慢性化，可能发展成肝硬化，甚至肝癌。不过肝癌在少数。”
“嗨！那再简单点说不是就食物中毒了么！”
苏念略微迟疑，“恩……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那你之前叨叨叨跟我拽那么多听不懂的干嘛？什么甲乙丙丁型的病毒，它们不认识我，我也不打算认识它们！”
苏念咳了声，“抱歉。”
顾慎行挑挑眉，继续抱着双臂睥睨面对的苏念。
不过说起自己学的专业，她还真是神采奕奕，头头是道啊。
即便过了三年也不会感到半点生疏的知识。
她，很喜欢当初的职业？
“道歉就不必了。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些的？你上学时候理科很好？或者，你以前不会是医生吧？”
苏念搭在腰上的手微微一紧。
把脸偏到一边，“恩，早就不干了。”她声音清淡，似乎带着笑，却听不出什么感情。
人生大概如此，就算再怎么喜欢，也不能一直幸运地有机会坚持。
顾慎行攥了攥钥匙，看着她。
“呼！好了，咱们别研究专业啦。”苏念忽的又笑起来，声音也提了几个音调，登时显得精神十足。“既然你不喜欢吃外面的饭，那不嫌弃的话，上楼我做给你吃？”
“……好啊。”他也转瞬回神。
把身体里正要燃起的火尽数浇灭。
苏念笑笑，提前打预防针，“不过可没司徒鹏做得好吃。”
顾慎行闻言嗤笑，“你跟那家伙比干嘛，他一天到晚就喜欢研究菜谱。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了，要跟厨房过。那什么锅碗瓢盆刀具啊等等等等，都是他媳妇！”
苏念一个人俊不禁险些笑喷，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司徒鹏腰不错啊！”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当时就想给自己俩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