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苏念先去了城西的永安陵园。顾慎行本想找个机会拦下她再厚着脸皮问一次她到底怎么想的，结果看她是去见故人，便把紧张且激动的心暂时压下了。
他知道苏念父母双亡，也知道她在国内没什么朋友。所以猜测今儿可能是她父母的忌日。
想着那时调查到苏念的一些事，几乎没有一件让人听了痛快的。就算她开了副院长的脑袋，就算她断了陈易柯的后半生，可那些全都是她一个人做，一个人经历，一个人扛下来的。
身边连个能支持和陪伴的人都没有，她一个女孩子，到底怎么坚持着，一步步走到今天？
顾慎行越想越烦，落下窗户开始抽烟。
苏念在陵园待了二十分钟。
顾慎行突然想到苏念从药店出来时背着的书包！她显然不止是来陵园这一件事。
登时计上心头，他赶紧把车开到相对隐蔽之处，匆匆下车，奔着陵园入口疾行。苍天有眼，刚到门口就跟从里面出来的苏念撞个正着。
苏念一怔，“顾慎行？”
顾慎行立刻站好，同样惊讶地看她：“苏念？你也来……祭拜亲人？”
说的不是废话么！
到陵园除了祭拜亲人还能干啥？偷花吗！
苏念想来也是突然碰上一个多礼拜没见的顾慎行有些六神无主，没想那么多，连连点头，“恩。朋友忌日。”
“朋友？”不是父母吗？她在国内原来也有朋友啊。
“恩。”不想多提少女的事，苏念主动开口：“你呢？”
“哦。我来……看看兄弟。”
“你兄弟……”去世有些早啊。“那你快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苏念转身还没来得及走，胳膊就被一把攥住。
“诶！苏念！”顾慎行心脏都拧到了一起，急得呼吸都费劲了。脑袋却是这辈子转得最快的一次！
“陪我一起吧！”
苏念愣了下，“我……不认识你兄弟。”
“没事。正好我能回答你上次的问题。”顾慎行一边说，一边拉着苏念重新走了进去。
“我上次什么问题？”
“老三。”顾慎行的语气突然有些严肃，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声音有些轻，“我为什么是老三。”
苏念想起来了。就是上次在医院顾慎行听后直接变脸的那个问题。
那天晚上顾慎行哄着她睡觉，喃喃自语地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却唯独没解释老三的事。
她因着误会顾慎行而心中有愧，所以第二天才早早起来给他做早饭。本想着老三的事顾慎行既然反应那么大，以后就不问了。反正她也只是好奇，何必影响他的情绪……
苏念看到墓碑上那长得跟顾慎行有三四分像的少年，心脏不可抑制地沉了一沉。
少年嘴角微翘，笑得轻狂又不羁……
少年叫顾慎重。
苏念看他的笑就知道，他肯定一点都不慎重。
原来，顾慎行真的还有一个兄弟。
顾慎行说，顾慎重十六岁那年就走了。因为他父亲的生意得罪了人，顾慎重被殃及……
顾慎行说的言简意赅。
苏念却听出了他话里压抑的无尽悲痛。
所以这就是他不想回答自己排行老三的原因。会让他想到那个已经过世的二哥，心里难受。
苏念对自己因为好奇而提出的问题深感愧疚，没什么能对顾慎行说的，只好拍拍他的胳膊，道：“对不起，在医院我不该多嘴。逝者已矣，你也别太难过了。”
顾慎行似乎对她的行为很诧异，“你在安慰我吗？”
苏念眨眨眼：“看着不像吗？”
顾慎行蓦地失笑，“不是。只不过好像很久了，咱们俩能没什么负担的说说话。”
苏念：“……”还不是因为你没点准备就突然跟我告白……
“苏念。”顾慎行呼了口气，“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每天看看书，追追剧，研究研究做点小蛋糕。”
顾慎行吃了一惊，“哈？你还会做蛋糕？”
“嘿，瞧您这话说的，难道我这双手除了指点江山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苏念被他气笑了，举起自己两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人家也巧着呢！”
顾慎行嗤笑，“恩，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抬手把她的手轻轻打开。
“这就中午了，一起吃个饭？”
苏念看看时间，“这次不行，我还有点事。哦对，我家里有新买的火锅底料，等下次请顾好你们一起吃吧。”
“你要去哪？”
“去爬个山。”苏念跟在顾慎行旁边慢慢走，时不时低头看顾慎行迈步。好大的一步啊，就算她一七七身高的腿，也得紧追他半步。幸亏他走得不快。
“爬山？”
“恩。习惯了，每年过来看她之后都去爬山。因为她生前特别喜欢爬山，我觉得这样，她也能每年至少爬一次了吧。”
“她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啊。”顾慎行欣慰地看着跟自己并肩而行的女人，只希望前面的路能长点，再长点。他不断放慢着速度，配合她的脚步，也满足着自己的私欲。
“是啊，很重要。只可惜，走得太快……我都跟不上了。”
苏念有些伤感。任谁怀念故去的亲友，都难免怅然。
“咱们一起去吧？”顾慎行结束了低沉的话题，笑着提议。“正好我也没事，而且很久没做户外运动了。”
苏念吃了一惊，“啊？”
“别这么激动。虽然我能免费做你的司机兼职保镖，但本人也是有人格有底线的，所以有损形象有辱尊严的事，你想也别想！”
苏念嘴角抽搐：“到底是我想还是你想……”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真要一起去吗？”
都说情侣之间检测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旅行。分手也是它，更上一层楼也是它。虽然她俩现在还不是情侣，但就算是为了能更进一步了解对方，一起去爬山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然。比珍珠还真！”
苏念点点头，“好吧。不过事先说明，跟我一起旅行，可不会轻松。”
顾慎行挑眉，笑容狡黠：“那我可得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