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大爷怕鬼，这件堪比彗星撞地球一样严峻且严重的事，苏念也是刚刚才知道。
她举着手发誓，要一开始就知道顾慎行看不了鬼片，肯定直接拒绝了顾瑾言的提议。
怎么可能答应呢，还答应得那么爽快。
搞得她好像跟顾瑾言串通一气，狼狈为奸，故意想整自家男人似的。
哎哟。
哎哟哎哟哎哟。
她家男人这也太可怜，也太委屈了。
司徒鹏又递给苏念一瓶啤酒，宽慰说：“没事，你别担心了，他遇到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咱们继续看咱们的，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好。”
苏念半信半疑，皱着眉打量那抱着自己腰，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藏在她身后，挤在沙发和她中间的顾慎行，——都已经这种混沌状态了，真能自愈，一会儿就好？
顾瑾言看出她的担心，很成熟稳重地拍着她肩膀，笑道：“真没事，妹妹啊，就算你不相信小鹏，我你还不相信吗？我们以前也经常看鬼片，他每次看都这个德行。我们不让他看吧，他还不乐意，总说我们瞧不起他。这点我们可以发誓的，对着灯泡！打从小时候他第一次看鬼片被吓到尿裤子，我们就再也没逼着他看过任何刺激性的东西！是吧小鹏！”
司徒鹏的拳头攥了攥，表情依旧认真而且认真，点头道：“恩，是。”
苏念嘴角抽搐了下，“顾慎行吓到……尿裤子？”
顾瑾言好心地解释：“哎呀，小时候嘛，都是小孩子，胆子没那么大，见到屏幕里突然冲出个女鬼，肯定吓得不轻。当时我们也吓坏了呢，尖叫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三就已经尿了。”
顾慎行抱着苏念腰的胳膊紧了紧，又紧了紧。
苏念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在那有些发凉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两下，轻声道：“小时候的经历最容易影响一生了，他现在这种反应其实并不一定是怕鬼，而是那时候受到惊吓造成的阴影在心里扎了根，没过去。”
顾瑾言闻言，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恩！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事实就是这样啊！我就说我们老三胆子那么大，怎么可能被涂了荧光剂和血浆的绿脸吓到呢，其实都是小时候被吓尿的阴影啊！哎，可怜的老三，可恶的童年阴影！”
顾慎行：“……”老子但凡能动，现在也要把你顾瑾言的天灵盖捏成二维码……
苏念清清嗓子，手始终在顾慎行的手上没下去。听说了件自家男人小时候的糗事纵然好笑，但比起好笑，在她心里占去更多的是心疼。
她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幸福童年，虽然小时候跟爹妈在一起时候挺开心的。但即便用尽了全部的记忆，也记不住了。现在早就悲哀到连他们两人的模样都想不起来……
从警察局辗转到孤儿院，又从孤儿院辗转到国外，一晃小二十年就那么过去了。辗转到了现在，她连一张父母和她一起的合照都没有。
童年的经历总是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就算已经将那段记忆忘得七七八八，模模糊糊，甚至一干二净。但无法痊愈的伤口就总是伤口，碰一碰，血就从里面流出来了。
顾瑾言还在旁边拿自家弟弟的糗事打趣，另外一边的司徒鹏忍啊忍，又忍啊忍，最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哈哈地一顿捧腹大笑。
顾慎行硕大的身形颤了颤，苏念便又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拍着。
纵然一言不发，只要心在那一刻连在一起，就没什么困难和阴影是不是解决和被驱散的。
调侃完，他们还是把那鬼片坚持看完了。
顾慎行后半段一直藏在苏念身后，保证苏念的腰，也不怕把她给勒死。
每次鬼要出现，甚至响起音乐，或者那个人突然尖叫，苏念就会被收紧的双臂往沙发里拽个几厘米。然后逐渐放松，再往里拽……周而复始。
鬼片结束后，顾瑾言不得不吐槽：“顾慎行啊，念念都说了你这看不了鬼片的问题不是怕鬼，而是童年造成的阴影过不去，我们又不笑话你，你何必在这自讨苦吃呢？”
司徒鹏点头赞同，“下次我们看鬼片，你可以去卧室或者外面找点别的事做。”
顾慎行坐起身，把苏念往自己怀里一拉，人还在她后面，跟剔了骨头似的，下巴直接压在了她肩膀上，沉声道：“我一个人上卧室，干什么？”
顾瑾言随口道：“干你想干的事呗！比如……”看向苏念……
苏念正儿八经地微笑着看她。
顾瑾言突然一阵歉疚心虚袭上心头：“咳……当我没说。”
司徒鹏把灯打开，喝光了剩下的半罐啤酒，“卧室没劲，就去外面找刚子他们吃个饭，唱个歌，那么多事可以做么。也没必要非得舍命陪君子，反正我们几个一起看的气氛也不错。而且你总也不陪他们，他们都跟我又埋怨又诉苦的八百遍了。”
“诶，顾老三，那这就是你不对了。”顾瑾言也严谨起来，“虽然你姐我是希望你和念念如胶似漆，越来越好，但你也不能因为念念一个，把身后那么多哥们都给晾了啊！你们结婚以后也得有朋友圈不是？这样不行，这样不行。”
顾慎行脸色依旧阴沉，“不行什么？你行你上……老子一个有家室的人，见天跟那些个大老爷们混，老子有毛病？”
顾瑾言挑了挑眉，语气里藏不住嫌弃，“从你嘴里能吐出这话来，才真是病的不轻。”
司徒鹏给了苏念一个眼神，苏念意会，便偏了偏头……离得太近，看不到人……
她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其实这事我觉得姐姐说得对。”
顾慎行眼睛睁了睁，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恩？”像是深潭上荡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荡进心底。
苏念不由得心跳有些加速。
腰板挺了挺，她咳嗽着道：“我是说你应该适当分配一下自己的时间，跟我，和跟你朋友们相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