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顾慎行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全程漠然。
不顾朱迪的嘶吼，她的警告，她的咒骂，任何言语在这里，在这游轮上都显得无力且寒冷。
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露出鱼肚白，顾慎行坐得腰酸背疼，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对张一磊道：“把人送回去，看紧别死在路上。”
张一磊应了，让一行人各自下游轮离开，又吩咐了两个人，给了他们另外的价钱，带着朱迪和他一起离开。
苏念最后是听到顾慎行打电话的声音才心头一颤，猛地睁眼。
还以为是幻觉。
她这是，这是在他们住的那个酒店里吗？
那个站在窗户边打电话的男人，是顾慎行？真的是顾慎行。
所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她有没有……
苏念石头似的愣在原地，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不可挽回，她要怎么面对顾慎行？可就这么离开吗？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脏抽搐。
“这事不用你管。”顾慎行的声音还跟寒冰一样冷，“觉得麻烦就登报跟我断绝关系，我没意见。”
“顾慎行，你他妈的……”
没等对方骂成，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深吸口气，看着外面金灿灿几乎完美的日色，心情却无法被照耀的温暖舒适。
他想过这件事发生后，即便在日本，中国那边的顾秦也得第一时间知道。就是没成想那老头子竟然二话不说破口大骂，连原因都不问一句，把所有的过错都安在了他身上，认为他不是个人，想一出是一出。说什么他长这么大，就没做过一件让人省心的事。
他那么丢人现眼，那干脆就断绝关系好了。反正他这么多年也没求过那家伙一件事，就算断个干净，也能活。
一转身，看到已经清醒的苏念。
顾慎行攥着手机的手一紧，赶紧跑进去，“念念，你醒了？怎么样，身体还有哪不舒服么？我们去医院再检查一遍。”
苏念摇头，刚才顾慎行的话她听了一些，包括那句断绝关系，“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顾慎行微怔，“没谁。你不认识，道上的。”
苏念皱了皱眉，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我还没傻，耳朵也挺好用的。”
“……”
“算了，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苏念也没追问，“我……我……”
“你没事。”顾慎行立刻解释，“我把你找到了，很及时的。所以你没事，放心吧。”
苏念悬着的心脏登时落地，“真的吗？你，没骗我？”
顾慎行失笑，将她抱住，“恩，我不是说绝不骗你么。而且我怎么可能让你有事，关键时刻不在你身边就算了，还没保护住你，我干脆不活了，直接跳海算了。”
苏念觉得顾慎行说得也有道理。
按照顾大爷以前的行事风格看，他极有可能在事情无法挽回后，直接撞墙或者割腕剖腹什么的。
反正是不能活了。
现在看他除了有点生气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情绪，那就肯定是没事了。
“你刚才说跳海？”苏念推开顾慎行，问。
“恩。你被带到游轮上了，我差点见不到你。”顾慎行想到昨天千钧一发的事，仍觉得心跳加速，“那个该死的家伙，速度没那么快的。念念，这件事都怪我，你想怎么着都行，打我骂我。”
“怪你什么？”
“当然怪我！如果不是我对那个家伙没深入调查，也不会变成这样。当时你就感觉到不对了啊，我还当笑话调侃你，我真是该死！”
苏念哭笑不得，“好了，你知道错就行啦。而且我也不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宁愿去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正常的人多一点。”
“不会有下次了。”顾慎行保证。
其实这种话不管如何保证，都没办法真的实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掌控，更没法预测。能做到的只有尽可能地去付出和保护。
在乎到能为对方随时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拼死也要去保护的人。
苏念觉得只要有那份心，有那样的心思就可以了。她就很知足，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功，她其实不在意。
而且她其实也不想让顾慎行真的为她牺牲什么。如果可以，她最好也别为顾慎行牺牲什么。
他们就这样安生地活着，幸福地活着不是更好么。
何必非得经历那么多跌宕曲折。
她终于能理解那些看了她的文，看了她的电视剧后骂娘骂作者的心情了。
已经是虚幻的世界了，里面每个人的生死经历都是能人为控制的了，为什么还要写得那么虐，经历那么多生离死别，无可挽回的遗憾和误会。
如果她们是小说中的人物，那决定她们一生命运经历的，就是她们看不到的上帝之手。
她也是上帝之手，对于她笔下那些人物。
万事万物都是相互的。
就算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至少能让她能左右的，变好吧。
顾慎行轻轻掐了她脸一把，宠溺又无奈地问：“又走神了。”
苏念回神，笑道：“想到了些剧情，觉得以后能写个别的类型的小说了。”不是一个，或许很多。
“是不是饿了。”顾慎行说：“小说什么时候都能写，吃饭可得准时准点，不然你又得去医院了。”
苏念摸摸肚子，“是啊，你不说我都忘记我肚子饿了。”
“走吧，带你吃好吃的去。”
“好……”苏念话没说完，刚想起身就顿住了。
顾慎行回头看她，“怎么了？”
苏念的脸变了变颜色，一点一点地抬头看向顾慎行，很是复杂。
顾慎行心脏一紧，忙上前，“怎么了？还是哪不舒服吗？哪里，我看看……啊……哎哟！”
话没说完，顾慎行被苏念飞起的枕头砸重脑袋，坐在了地上。
“念念，你咋了？！”
苏念歇斯底里：“顾慎行，你还不如朱迪呢！你这个趁人之危的混蛋，乌龟王八蛋！”
顾慎行：“……”他就没有解释的机会，告诉苏念他为了救她于水火，差点被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