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张媛瞒着顾家人特意见来见苏念一面。算好了这天所有人都在顾家老家吃饭，也摸清了自家儿子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轻易让顾秦再见苏念。顾秦可能都不知道苏念怀孕这事。所以这时候敲门，肯定能单独见着。
张媛说，她也不是不想见他们，只是见面就少不了嘘寒问暖各种叮嘱，大家都是大人了，实在矫情也啰嗦，所以能免就免。
苏念对张媛能说出这些话已经完全不惊讶了。
对一个能跟老公孩子一分别就几年不见的女人来说，她做什么都是正常的。
张媛拎了一些补品，据说是对孕妇特别有好处。她当初怀了三个孩子，每次都少不了吃这好东西。苏念听她说得神乎其神，想看看药包的名字，结果一无所获。
张媛笑呵呵地说，这是她娘家的偏方，一般人想用都没得用。
苏念没忍住眼角跳了一跳，如此洋气，都要走在世界最前端的女人，竟然还会拿出这种偏方类，如此接地气，人性化的东西。
但张媛都说了是偏方，那安全程度就……
张媛看出了她的担心，扬起安心的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这偏方我怀言言的时候想吃，你顾伯伯也有过你这种担心，所以当时我们就拿起给专业的医生看了。他们用了他们的职业生涯跟我们保证绝对没问题，百利而无一害。所以我才能连续吃三胎啊。你看言言和阿行，他们一个个都多健康，身子骨跟铁打的一样。而且聪明又优秀。”
苏念很确定，在父母眼中，自己孩子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
就算张媛知道顾慎行那阎王脾气上来，连如来佛祖都强压不住。
张媛也没跟苏念说别的，只让她照顾好自己。她可能没法赶上她生产，但不管那时候她在哪里，都会支持她，给她最大的动力。
苏念感激不尽。
张媛临走还给苏念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饭。本来苏念是打算等着顾慎行从老家回来，给她带回吃的，顾慎行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结果顾慎行回来的时候，苏念已经吃得盆干碗净，意兴阑珊，昏昏欲睡。
这世上，人一生最难忘的，应该就属妈妈的味道。妈妈做饭的味道，不论好吃与否，都是最美味，温柔和美好的。
顾慎行也不例外。
进门就闻到了记忆深处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忍不住深吸口气，诧异地看向厨房，——空无一人。饭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点痕迹都没有。
苏念在沙发上小憩，听着动静睁了睁眼，小声道：“你回来了？”
顾慎行答应，换了鞋，把大衣挂上衣架，拎着饭盒走向饭桌：“恩，路上有点堵车回来晚了，你自己做的？”
苏念摇摇头，从沙发上起来点，追着顾慎行的身影道：“伯母来着，她没跟你们说。”
顾慎行放下饭盒的动作明显一顿，“我妈？”
“恩。给我带了怀你们时候吃的偏方良药，让我一定盯着吃。”苏念嘴角微扬，“临走时候还特意给我做了一顿午饭。顾慎行，我现在知道你的手艺遗传谁了……”虽然当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但认真研究后几乎瞬间上手，那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信手拈来的。
“恩。我妈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研究点乱七八糟吃的。”顾慎行声音略淡，一边把饭盒里的饭菜摆好，“就是后来懒得做了，也没时间。”
顾慎行很少会把情绪波动太大，当然不包括暴怒。大悲大喜几乎从他身上找不到。
但苏念此时却能很真切地感觉到他的悲伤，是那种打心底里生出来的。不是因为什么事影响了心情，反而像是因为了一个人引发了大片的回忆，波涛汹涌地涌上心头。
更多是拿之前的美好和后来的差距对比，对比下的无可奈何和遗憾。
就像孩子不管多大，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孩子不管到什么时候，他们面对父母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对父母的那种依赖。
即便成了大人，成家立业，哪怕七老八十，只要父母还能在，他们都是孩子。
苏念大概能理解顾慎行的心情，就像当初她突然就失去了父母。想再依赖，都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就那样眼睁睁看着父母的生命定格在了燃烧的车里。
相比她的那些不幸，顾慎行还算幸运吧。至少他只是想依赖和陪伴，想要的那些是来自母亲的。母亲尚在人世，即便无法实现自己的夙愿，至少还能在想念他们的时候打个电话，打个视频。
万恶的二十一世纪也有好的时候。
心脏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下，她暗暗深吸口气，趴在沙发脊上望着顾慎行。
顾慎行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带着阳光似的温柔的注视，让他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似乎他们的家都一下升温了五度。
“看什么呢？”他偏头，笑着问：“觉得你男人不管干什么都太帅了？”
顾慎行是真的不会营造气氛。
或许，他只是不想让刚才自己无法控制产生的悲伤影响苏念。他不想让任何负面情绪把苏念影响了。
苏念便配合着他，笑了起来，很是无语和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真是够了，世界上都找不到比你还自恋的人了。”
“那只能说明你男人是独一无二的。”
“你就臭美吧。骄傲使人落后！”
“哈哈，我就骄傲了，谁还敢超越我啊。”顾慎行拉开椅子坐下，“我看看谁敢跟顾慎行较劲，拧断那家伙的脖子没商量。”
“你这叫暴力执法，你犯规了。”
“嗯哼，在强者的世界里，没有犯规不犯规一说，站在最上面的人，他做得一切都是规则。”
苏念继续翻白眼，“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你站在了最上面？高处不胜寒啊顾大爷。”
顾慎行意味深长地一笑，小声问：“那你冷吗？”
苏念：“？”
“你不是压在了站在巅峰上的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