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静安王府,儿子失踪七日王爷王妃自然焦急万分,正想发动手下去找,就听说东福客栈那边有动静,容老突然就停了面向所有读书人的无差别讲学。从早到晚在楼下喝茶。按理说,作为当世大儒,气质应该是平和的衬垫的,他却略显暴躁,像是有不受掌控的事情正在发生。
与此同时,又有第二道消息传来,因为不明出处的传言,陈皇后和婉贵妃之间闹得很僵,前者满目愁苦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她母仪天下,她贵为皇后,她怎么会去迫害帝王子嗣?婉贵妃一改前态,不再做疾言厉色咄咄逼人之状。处处以受害者自居。
嘤嘤嘤,人家险些就落了胎,好不容易才保住麟儿,哪敢折腾?
这是栽赃!是陷害!臣妾怀着这样重要的一胎怎么会做那种缺的事?婉儿是怎样一个人皇上还不明白?
……
青帝想说这画风不适合你啊爱妃。
他忍住了。
如果要问皇后是怎样一个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回答,有说温柔娴雅,有说凤威天成,有褒就有贬,这个很正常,后宫之中多的是人恨她入骨,那就是个既虚伪又毒辣的贱人。
和皇后相比,婉贵妃的形象就深刻得多。
除了她本家的兄弟,其余所有人都是一个说法。
婉贵妃出身贵重,艳冠群芳,专宠横行后宫。她就是个表里如一的狠人,谁的脸都敢打。
嘤嘤嘤这种风格真不适合她。
青帝心里头是别扭的,又想到容如意那番话,她这一胎竟然是得道高僧转世,极有可能成现世活佛……就算冯婉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惹皇后狂怒,因为她是有脑子的。她对这一胎前所未有的重视,不可能自掘坟墓。这么想,婉贵妃这般矫揉姿态还是能够接受的,青帝放下手中茶碗,一脸淡然地说:“朕明白爱妃的心意,你好生养胎。”
这一句话顶过千军万马,婉贵妃就放下心来,虽然还是有让容如意进宫来帮她揪出幕后黑手的意思,却不像开始那般急促。
宫里头暗流涌动,诡异的气氛谁感觉不到?
静安王爷心里就有一个猜测,儿子的失踪同天玄郡主容如意或许有关系。同步丢儿子的其他几家也想到这里,他们偷偷打听消息,得知容如意是去见师兄玏,令她赞不绝口的,传说中那个天赋之高前无古人的师兄!斤广沟巴。
那几个混账难道是跟着她一道去了?
这种推定可说是最甜蜜的烦恼。一方面担心自家儿子棒槌的个性不讨世外高人欢喜,一方面觉得这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在容如意还没发迹的时候就同她友好往来真是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几位大人平时不在同一阵营,为了保护儿子,他们破天荒联手,将事情严严实实瞒了下来,七天的时间并不长,等待的心情却焦躁难耐。索性推测属实,在容如意现身之后他们陆陆续续回到家中,静安王爷虎着脸正要发作,宁九霄就挥退奴才,将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掏掏掏……掏出来。
“这、你从哪里顺来的?真是什么都敢拿!还不还回去!”静安王爷什么眼力?猛地瞧出端倪,他生怕儿子闯下大祸就要急了,宁九霄还翘着腿儿吊儿郎当的坐着,他吹开浮在面上的茶叶,喝一口,才说:“淡定一点,父王您好歹是响当当的异性王,这样子太丢人,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虽然是亲儿子,还是好想打死他。
静安王爷直接黑了脸:“你小子失踪这些天你母妃都急坏了,日日以泪洗面,别给我扯东扯西,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说就说咯。
凶什么凶。
从容如意被婉贵妃召进宫,半路偶遇明惠公主从而引发一连串狗血撕逼事件开始,将到那面风水罗盘,之后的剧情更是炫酷得把持不住,静安王爷听得如梦似幻,完全不真实。
七皇子送去赔罪的罗盘里面藏着昭帝墓葬图。
容如意拿到了图,找到了地方,带了人去见世面,他们在墓穴里头看到一尊冰棺,棺材里头爬出个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尘很不真实的男人,他在昭帝陵墓里头睡了好几百年是容如意他们门派的师祖,本事极大,只手可通天。
他们是怎么从遍地阴尸的墓穴里头杀出一条血路,怎么发现了金碧辉煌的棺室,里面是怎么个布局怎么个装潢有哪些宝贝都说得清清楚楚……不得不说,宁九霄吹牛逼的本事很不错,他省略了初初见到尸蹩和粽子时从头冷到脚有恶心又害怕呕吐不止什么都吃不下的部分……只说自己是怎么英勇神武大杀四方,整个故事讲得生动又有趣,紧张又刺激,王妃几度捏紧了拳头,就连老王爷的心情也是跌宕起伏一边替儿子捏一把汗同时有觉得过瘾。
进了帝王陵还能活着出来,已经不是命大或者福缘深厚能够解释的。
照他说的,昭帝将所有的本事都用在了那座墓穴的建设上,里面机关无数,能够这么快就出来,只能说实力是碾压,没遇到什么实际的障碍。
如果是这样,对容如意的评价还要上升两个台阶。
犀利程度有点超出正常人接受的范围了。
听说没人只拿了三件,听说容如意和她那个来历不明的师祖对前朝宝藏完全不动心,静安王又觉得庆幸。
都说那是个眼里只有金银,没有原则的混账,看来也不是那样。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内心恒明,容如意的原则性和自制力真够强的。
这样也好,如果她安了心要做坏事,整个国家赔上都不够玩,知道遵循天道,有自我约束之心就很好,至少不会长成一代女魔头。
这个时候,宫里也同步来了人,是凤栖宫的掌事太监,说皇后娘娘召见她。刚刚从那种地方回来,身体方面就不说,心里多少有些疲惫,照如意的性子就要罢工,看到大舅舅容信之略显担心的神色,她没说什么,稍微拾掇一番就跟着去了。
陈皇后并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情况,先是意义不明的寒暄了一番。
问如意这些天到哪里去了。
问她一切可好。
语气相当和蔼,言辞很软,却让如意眯了眯眼。
“多谢娘娘关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些天师门来信,说长生师兄又是药路过雍京,让我去见他一面。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我就去了信上注明的地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几番掐算之后才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具体情况枯燥又乏味就不细说,结果是师兄被绊住了,那一卦凶吉未卜,我这个做师妹的如何能放心?就想去救人,却阴差阳错遇上师祖。”
说着她好笑的摇摇头,“也没注意就耽搁了这么些天,让长辈担心已经是大不孝,令娘娘牵挂如意内心惭愧不已。”
这番话真真假假,皇后也是聪明人,就没追问什么,而是直接顺着引上正题:“郡主看本宫的气色就应该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日日派人去催问一方面的确是担心,同时也想在郡主露面以后第一时间把人请到宫里来。你看有没有法子,若继续如此本宫还有什么威严?名声都被藏身于阴暗处的贼人败坏干净了。”
容如意就看了皇后几眼,说:“娘娘身上夹杂着两种气息,面色泛青,说明您心有忧虑,还有一种略显枯燥的赤色,虽然不明显,放任不管轻则口舌之争重则鞭笞之苦。您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希望我能帮忙证明?可是,我若贸然开口会影响到后宫妃嫔的命运,进而改了天道。要点破幕后黑手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我可以教您怎么驱除厄运。”
“……”陈皇后表情十分凝重,她紧抿着唇,说,“我希望能证明清白。”
“如果别人愿意相信,我可以告诉他们事情与您没有干系,至于为什么,决不能说。这次的事情牵扯很广,一旦捅破恐怕难以收场,到时候无论前朝后宫都将面临大清洗,但凡是大清洗总会有冤假错案夹杂其中,因为我一句话让人枉死,可以说是幄杀了伯仁,这是本门大忌。”
容如意素来是说一不二的,她既然开了口那就一定不会妥协,皇后明白这一点,问了个辟邪除厄的办法,就聊起别的事来。
比如后宫里头很多人都怀孕了。
比如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怀上?
大多数时候如意都在聆听,被问到也是淡然一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娘娘能怀上是肯定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实乃天机……”
说得这么玄乎,简直屁用没用。
皇后还觉得世外高人就应该这样,这个范儿——对了!
她明显是世面见得太少。
去街头巷尾找那些半仙算过两回你就知道,这是一个多么牛逼多么会扯掰的职业,容如意有专业知识傍身,又有闯荡江湖坑蒙拐骗的经验,忽悠起来真是怎么听怎么像。
皇后听得正起劲,就有小太监低着头走进来。
“禀娘娘,贵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