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炕雷鸣这伙人固然睡不着,南炕二蛮子那伙人却也同样不敢睡。
在他们看来,毫无疑问对方的盒子炮肯定是不少,但是自己这一方的武器虽多却多是长枪并且还无法带进屋子里来的,于是那在外面马厩里看守着长枪的人的责任可是份外重要!
他们前前后后可是消灭了三十来名日伪军,那枪、子弹、手雷可是都被他们捡回来了装在马车上呢!
可是他们也没想到又住进来了一伙也是带枪的人,双方就这么寸的撞在一家车店里了偏又避无可避,于是二蛮子也只能在黑暗之中瞪着大眼看着无尽的黑暗。
二蛮子他们这个炕上挨排睡觉的方式与雷鸣那伙人类似,都是把女孩子放在里头。
周让贴边靠墙,胡梅挨着周让,而二蛮子又挨着胡梅。
二蛮子挨着胡梅这是天经地义的。
胡梅可是许诺给二蛮子当媳『妇』了的,而且目前看胡梅也是死了心跟他的,尽管两个人在再次相遇后多是在战斗之中也没有来得及成个亲圆个房啥的。
二蛮子比胡梅大了三岁,他没当土匪时两家挨在一起,从小就是他领着胡梅玩大的。
虽然后来胡梅去县城里读书了,但胡梅一放假回来还是依然是找他。
两个人很熟,青梅竹梅的熟,这种熟在两小无猜的时候那真的是不隔心的。
能熟到程度呢,打个他们两个小时候在一起玩的例子吧,这里可没有丝毫**的意味。
小时候胡梅见二蛮子站着撒『尿』很好奇,那时她也就懂,她就也站着『尿』,结果可想而知了,才四五岁的胡梅回家被她娘拿着笤帚疙瘩好顿削!
时下的中国就是这样,贫穷愚昧但最下层的百姓又不乏善良与真诚,中国最古老的是非观依旧在左右着人们的言行。
而胡梅挨了她娘那顿笤帚疙瘩也成了她最早的『性』启蒙教育!男女有别啊!
正因为如此,两个人很好,所以那时的二蛮子才会对胡梅说,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当媳『妇』你也给我生娃,胡梅还真的就认认真真的点头同意了!
可是随着胡梅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两个人的分歧就出现了。
胡梅倒不是说看不起二蛮子,而是因为她有了更高的追求,她和二蛮子谈不来了。
比如胡梅会问二蛮子你知道什么是德先生赛先生吗?(注:德先生赛先生,出自于五四运动前后,意为民主与科学。)
那德先生赛先前面的那个姓本是英文里打头字母的发音,胡梅竟然问二蛮子这个!
二蛮子所认识的中国字还装不了一大眼漏子呢,晃悠晃悠全下去了他还能认识几个字?
于是,他对胡梅问题的反应自然就是,你说的德先生赛先生是哪个屯子的,是哪家中『药』铺子里开方子的还是哪家学堂里案前放一镇纸教学生的?
这样一来,两个人如何能谈得拢?
待到胡梅后来又去奉天上大学的时候,二蛮子却由于父母被害一怒当了土匪。
如此一来两个人那无异于天地殊途,在二蛮子看来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的可能了。
对二蛮子这样粗线条的人说伤感那是谈不上的,可是他心里自然还是有着胡梅的。
所以,他在当了土匪之后却还是特意打听了,县城里哪两家铺子可是有那位德先生和赛先生。
他都想好了,如果真有的话,自己就查一下那两个人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但凡只要他们做了一件亏心事,比如给病人下错『药』了或者教别人家孩子学坏了,他就非掐死那二位不可!
可是世间这“缘分”二字却当真的是妙不可言。
胡梅大学要毕业的时候九一八事变就爆发了。
国难当头,这时候还讲什么德先生赛先生,抗日才是最主要的,于是胡梅就回来了,他要找枪打鬼子!
如果二蛮子此时没有当土匪的话只怕也和胡梅无缘了,可他偏偏就当了土匪完了吧还有枪!
再加上胡梅在要受辱的时候却是和他直接就撞在了一起,什么是缘份,这就是缘份啊!
二蛮子这几天也搞明白了胡梅要抗日的逻辑那心中怎么能够不偷着美?
胡梅,你注定了就是我二蛮子的菜,请你快到我的锅里来,咱俩一块搅马勺吧!
这些天所有人都在一起,他们过着的其实是一种集体生活,虽然二蛮子有和胡梅亲近的想法但却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可是,在此时这个黑了咕咚的夜里机会来了啊!
二蛮子自然是懂男女之事的,他是在土匪窝里混的他听也听明白了。
他自然不会做那逾越之事,但在他想来自己『摸』『摸』胡梅的手总是可以的吧!
决心已下的二蛮子蛮劲上来了,在黑暗之中他就开始慢慢的把手向胡梅挪去。
此时,胡梅那女神的光环已经逝去,在二蛮子的想法里那就是,胡梅那就是俺的女人!
说象一个纠结的青春萌动的男孩子那样在鼓起勇气在第一次要吻自己心爱的女孩的时候的那种纠结,对此时的二蛮子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只是他想得虽美,奈何天不遂人愿!
他的手也『摸』过去了,偏偏胡梅恰好翻过身去和周让挨在了一起,两个人开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始“咬耳朵”了!
那自然是他们这一伙人实际上的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在研究碰到对方那一伙也同样带枪的人在这样微妙的局面下如何处理。
胡梅和周让自然是不敢让对面北炕上那些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听到她们在说什么,所以两个人贴的那是极近的。
可是二蛮子由于就在她们两个的身边却知道两个人在说话,所以他那只手却再也不敢『乱』『摸』了。
这要是一下子把胡梅『摸』叫唤了,说自己丢人那都是次要的,要是引起南北大炕之间的火拼那可就闹大发了。
也不知道胡梅和周让两个人到底说了多少话,足足有一个小时后,二蛮子才感觉到胡梅翻身过来的动静了。
只是他刚刚又要伸手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外面的那两个岗哨敲门了!
换个哨屋子里折腾了会等平稳下来怎么也得有半个来小时,而这时二蛮子无奈的发现胡梅又转过去和周让研究对策去了。
就在二蛮子觉得天都快亮了自己都感觉到要绝望了的时候,胡梅终于转了回来。
二蛮子很是有些急切的把手就伸了过去,于是便碰到了胡梅的棉衣。
他感觉到胡梅身体颤了一下,随即一只热乎乎的小手便握住了他的大手,那手的食指却还象儿时那样淘气的在手心中挠了一挠,就象儿时他拉着胡梅的手去山野地头里挖婆婆丁采蘑菇一般!
在这一刻二蛮子心里真是醉了醉了的,他有一种血『液』沸腾的冲动。
可是偏偏这时,二蛮子就听到南炕忽然有女孩“啊呀”了一声!
只此一声便成为黑夜之中一道无形的命令,二蛮子撒开刚刚还在自己手掌之中温润如玉的小手就把盒子炮『摸』了起来打开了保险!
在外屋的寒风呼啸之中,整个屋子里便传来了一片极是轻微一般人都不会注意但所有打过仗的人都能体会到的掰开枪机头的声音!
“哎呀,小六子你干嘛呢,大早晨的你抻什么懒腰?”南炕帘子后小妮子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