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令崔德璋辰时攻打西华门,唐军猛攻西华门,把赵岩吓得从梦里惊醒,赶紧组织梁军死守西华门,唐军攻了一会,昌翼便下令停止攻城。赵岩见唐军停止攻城后,终于如释重负。
崔德璋对昌翼让他停止攻城的命令,疑惑不解,忙问道:“我军攻城正酣,军师为何要下令停止攻城,末将实在不明”。昌翼答道:“崔将军稍安勿躁,此次攻城只是敲山震虎之意,不必赶尽杀绝”。崔德璋言道:“末将还是不明”。昌翼答道:“你将这封书信派人送与赵岩,他日你自会明了”。崔德璋回道:“末将遵命”。
赵岩刚击退唐军,还在惊魂未定之时,就接到了袁昌翼的书信。赵岩忐忑不安,打开了书信,上面写到:“赵兄见字如面,我与赵兄曾在东京同中进士,又同朝为官,又曾在聚仙楼把酒言欢,甚是投缘。赵兄才华横溢,光明磊落,我深感佩服。如今我唐军天兵压境,梁军节节败退,胜负已分,劝赵兄切勿负隅顽抗,再做无谓挣扎了,愿赵兄能以东京百姓计,能以天下苍生计,弃暗投明,开城投降,我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定保举赵兄为侯为相。倘若赵兄再冥顽不灵,我王师定当克日攻破东京,城破之日就是赵兄殒命之时,望赵兄明鉴,愚弟袁昌翼拜上”。赵岩看完书信后,心神不宁,犹豫不决,他想看看形势,再做打算。
第二日,哨探来报昌翼,言道:“启禀军师,不远处有一股梁军杀来”。昌翼闻言,心中大惊,青州的梁军竟然行军如此神速,忙问道:“来军有多少人?”哨探答道“不足3000人”。昌翼想不通这股梁军来自何方?
不一会,梁军在营外叫阵,昌翼自领大军出来迎战,昌翼一眼便认出了来将竟然是戴邑县令赵煊,昌翼惊奇不已,言道:“赵大人,别来无恙?”赵煊答道:“原来是你这厮,引兵叛乱,我当是何方神圣呢?你不过是我昔日的阶下囚罢了,也敢在我面前言勇,简直自不量力”。梁军闻言一片哄堂大笑,昌翼言道:“我念你忠心为主,不忍加害,还不速速退去”。赵煊答道:“我悔不当初,为何不把你碎尸万段,造成今日这种局面”。昌翼言道:“昔日全仰仗长公主殿下救命之恩,我才能虎口逃险,与你这蛇蝎心肠的刽子手又何干?”赵煊回道:“你简直恬不知耻,还敢谈长公主殿下,殿下昔日怎样对你?你竟然恩将仇报,引兵来夺朱家江山,你简直不忠不义,大逆不道”。昌翼大怒道:“我念你一心为主,忠诚可嘉,本想放你一条生路,谁知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赵煊怒不可遏道:“我不杀汝这奸贼,誓不为人”。说罢,赵煊指挥梁军掩杀过来,昌翼领唐军迎面痛击,双方杀得昏天暗地,经过一番厮杀后,梁军终因寡不敌众,全部被唐军所歼,赵煊本人也一命呜呼了。
昌翼见赵煊铮铮铁骨,忠勇有嘉,深感佩服,对小赫言道:“你带几人,速将赵煊厚葬”。小赫不解的问道:“他是敌国将领,刚才还要信誓旦旦取您性命,何况袁兄您忘了昔日他是怎么折磨我们的?我们与他有切肤之痛,为何还要厚葬他?不把他扔在荒野喂狗,留他全尸,也是格外开恩了”。昌翼答道:“人死为大,他已经死了,就不必与他计较了,你快将他厚葬,再吩咐士兵打扫战场“。小赫见昌翼态度如此坚决,只好回道:“我马上去办”。
赵岩见日夜期盼的援军就来了寥寥数千人,还被唐军斩杀殆尽,心里一下窝火憋气,觉得大梁灭亡已是定然,倘若自己再愚忠下去,将会死无葬身之地。赵岩思索再三,决定向唐军投降。
小赫厚葬完赵煊回到营中,见昌翼一副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样子,甚是诧异,忙问道:“袁兄,眼看攻下东京已是指日可待,您的血海深仇亦能得报了,本应是大喜之事,可您为何愁眉不展呢?”昌翼答道:“赵煊说的没错,我就是不忠不义,卖主求荣之人”。小赫宽慰道:“是朱友贞作茧自缚,对您不仁不义,才有今日之恶果,您只是替天行道而已”。昌翼言道:“可是朱瑾对我一往情深,且三番两次救我性命,对我恩重如山。我此次领兵前来,不知以何面目面对朱瑾?”小赫答道“朱姐姐对你只是小情,而袁伯父一家和数百村民的血海深仇,以及大唐江山的灭国之痛,这些才是大义。望袁兄不可深陷小情其中,不能自拔,而误了大义之事”。昌翼答道:“但愿我没做错吧”。小赫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昌翼,昌翼自己亦是沉默不语。
不一会,士兵进营言道:“启禀军师,元帅请您到中军大营议事”。昌翼回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昌翼来到中军大营后,李嗣源言道:“刚才赵岩送来书信,准备投降我们”。昌翼大喜道:“元帅,赵岩信上怎么说?”李嗣源答道:“他准备今晚三更时分,打开西华门,接应我们进城,不知是真是假?”昌翼答道:“赵岩已到穷途末路了,他应是真心投诚”。李嗣源言道:“那就传令下去,各军养精蓄锐,准备今晚三更时分进入西华门,全力攻打东京”。昌翼答道:“遵命”。
三更时分,唐军在赵岩的接应下进入了西华门,李嗣源令袁昌翼和崔德璋率军攻打皇宫,李存审带兵攻打拱宸门,石敬瑭攻打东华门。不一会,唐军就浩浩荡荡涌入了东京城内,由于天黑,梁军准备不足,加之敌我不分,在一片惊慌失措声中,四处逃窜,唐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东华门和拱宸门,李旭辉被杀,李振被伏。
随后,石敬瑭李存审和崔德璋等人合兵一处,全力攻打皇宫。经过一夜激战,双方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朱友贞和周皇后在禁军的掩护下,退回了大殿。朱友贞见皇宫到处都是累累白骨,自己身边只剩数十人了,快成孤家寡人了,觉得大势已去,对皇甫麟言道:“大梁已无力回天了,朕令你杀了朕和皇后”。皇甫麟闻言,吓得跪倒在地,回道:“臣不敢目无君上,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请陛下收回成命”。朱友贞言道:“这是圣旨,你快点杀了朕,不得抗命”。皇甫麟头冒生汗,连连叩头,答道:“弑君乃人神共愤之事,臣万万不敢奉诏,求陛下收回成命”。朱友贞言道:“是朕一心求死,与你无关,你快杀了朕,朕恕你无罪”。皇甫麟答道:“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不忍痛下杀手,求陛下不要再为难臣了”。朱友贞言道:“大梁与大唐乃世仇,朕与李存勖更是水火不容,此番若朕落入李存勖之手,必遭其凌辱,朕将生不如死,你能眼睁睁看着朕遭敌寇蹂躏吗?”皇甫麟回道:“臣不敢,臣恨不得替陛下去死,绝不能眼睁睁得看着陛下遭人欺负”。朱友贞言道:“朕贵为一国之君,岂容他人践踏?天子自有天子的尊严,你快点杀了朕,一了百了”。皇甫麟眼含热泪回道:“臣遵旨”。皇甫麟不情愿的杀了朱友贞和周皇后,可悲可叹一代帝王最后死于非命,随后皇甫麟也自杀殉国了。
不一会,崔德璋带兵进入皇宫后,见到朱友贞已死,不由分说,崔德璋就一刀砍下了朱友贞的头颅,带着头颅出了皇宫。昌翼随后率军赶到,看到朱友贞已惨死,连头颅都被人砍走了,心里别是一番滋味,毕竟昔日君臣一场,便令人用黄布将朱友贞和周皇后尸体包裹起来了。
昌翼独自一人走在东京大街上,看到到处是一片狼藉和破败不堪,昔日热闹非凡的东京城已经荡然无存。昌翼扪心自问道自己到底是做对了,本想着替爹娘报了血海深仇后,自己会高兴,可今日看到朱友贞惨死,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增添了几分惆怅。昌翼想起了自己初到东京的心境,汴河赏景的惬意,想起来了自己高中状元,夸马游街的春风得意,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驸马府,府内早已破败不堪,物是人非了,想起来了自己和朱瑾拜堂成亲的情形,朱瑾的一瞥一态,和朱瑾在一起点点滴滴,昌翼心里惆怅不已,心想朱瑾如今身在何处?可曾还活着?不知不觉自己与朱瑾分离已三年有余,自己想起朱瑾还会心痛,自己还会对朱瑾牵肠挂肚。
梁国各镇听说朱友贞已死,各镇兵马纷纷投降了唐军,李存勖意气风发带着大军向东京进发。
洛阳太守孙礼琮听说朱友贞已死,梁国已亡,自然是兴高采烈,派人将朱瑾带到了太守府。孙礼琮见朱瑾生得明艳动人,便春心荡漾了,顿起色心,欲霸占朱瑾为妾。孙礼琮对朱瑾言道:“如今朱友贞已死,你已孤苦无依了,本官有心纳你为妾,你可愿意?”朱瑾闻言,怒道:“你个卖主求荣之徒,不得好死,你还不知礼义廉耻,简直就是个畜生”。孙礼琮言道:“你还以为你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吗?对本官竟敢颐指气使,简直不知所谓。你如今只是命比纸薄的亡国奴,岂敢在这大放厥词?你若依了本官,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说罢,孙礼琮便对朱瑾动手动脚,朱瑾眼看落入了魔爪,为自保清白,用力挣脱了孙礼琮的双手,径直向柱子跑去,想要撞柱而死,谁知孙礼琮让仆人拦住了朱瑾。
突然,太守府师爷韩哲进来言道:“太守大人,切勿动怒,自古红颜祸水,小人闻知唐主李存勖已快到东京了,大人理应带着洛阳户籍手册去东京向李存勖请降,做个开国功臣,岂不美哉!怎可为了不识情趣之人而大动肝火,得不偿失啊!”孙礼琮答道:“师爷言之有理,都怪本官鲁莽,差点误了大事”。朱瑾破口大骂道:“你二人沆瀣一气,卖主求荣,不得好死”。孙礼琮大怒道:“来人,给本官杀了这个贱人,一解本官心头之恨”。韩哲言道:“大人切莫与将死之人置气,让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何用?”孙礼琮回道:“那留她又有何用?”韩哲答道:“将她一并献给唐主李存勖,岂不是大功一件吗?”孙礼琮言道:“来人,给本官押入大牢,好生看着,千万不能让她自尽”。太守府衙役便将朱瑾押回了大牢,朱瑾被打得遍体鳞伤,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