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鸢再一次用完早膳,都快撑到嗓子眼了。
她回来前本就陪着谢无浔吃了一顿,刚刚池家人又轮番给她夹菜,恨不得将满桌子的菜都让她揣进肚子里。
这会儿她摸着肚子,圆鼓鼓的,跟球一样。
她跟池母又说了些贴己话,就带着青芜到内院里闲逛,消消食。
今日池父寿宴,府里的下人们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备好的几车礼都放好了吗?”
池鸢素手伸出檐外,轻飘飘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之上,很快就融化了,有点凉。
青芜将锦帕递给她:“喜顺都让人卸下来了,府里的管家正在清点核对呢。”
池鸢微微颔首,沿着回廊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今日小雪,廊下的蝴蝶水仙却凌寒开得艳丽,亭亭立于清波之上。
她驻足停留片刻,忽觉有些想念谢无浔。
她抬脚继续往前走了会儿,红木雕花的长廊蜿蜒曲折,一眼瞧不见尽头。
池鸢怕等会儿池母找不到她人会忧心,刚要转身回去,就听青芜轻声道了句:“主子,有人过来了。”
池鸢抬眼,便瞧见一个男人踱步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那人一身素淡的冬青色窄袖长袍,眉眼温润清隽,身姿瘦削却挺拔如松,走路潇洒如风,颇有一种江湖儿女的恣意风骨。
这是···陆飞墨?
他怎么会来内院?
不过三年而已,昔日青涩懵懂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国色天姿的佳人,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看着他,容貌殊丽逼人,恍然一看,竟有些说不出的陌生。
陆飞墨压下心头的那点不舒适,快步走了过来,却又在离她两步的位置停下,有些近乡情怯的局促:
“阿鸢,我回来了。”
池鸢嗓音浅淡,客气地笑笑:“世子,好久不见。”
世子?
阿鸢以前都叫他墨哥哥的。
听着她疏远的称呼,陆飞墨倏地心中一阵紧痛,面上却打趣道:
“小丫头长大了,也开始跟我见外了。”
池鸢但笑不语,倒也没有摆架子,只是微垂眼帘道:
“家父寿宴马上就要开始,我得回去了,不然家母一会儿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陆飞墨见她转身要走,急忙上前一步唤道:“阿鸢等等,我还有话对你说。”
池鸢心中略有不耐,但秉着对原主的尊重,还是回身等着他把话说完。
陆飞墨也不再想着叙旧,此次见面不易,下次见面又不知何时,还是正经事要紧。
“阿鸢,你前些日子可否见过一枝红梅?”
池鸢点点头,知道他在隐晦地说南疆秘药的事。
陆飞墨要说什么,忽然犹豫了下,抬眼看了一下青芜。
池鸢淡然开口:“没关系,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世子想说什么,不必忌讳。”
陆飞墨顿了顿才说:“假死脱身的事,你不必担心,我都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只要你想离开,我立刻就能让人启动计划。”
她眉眼间的情绪很淡,脸上始终未有一丝波澜:
“世子,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如今在宫中一切安好,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有自己的计划,但这是她和谢无浔之间的事情,没必要告诉陆飞墨。
陆飞墨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缓声开口:“阿鸢,宫中生存不易,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你性子骄傲却单纯,并不适合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论其他,我只是希望你能自由开心的过一生。”
池鸢听到这,心里替原主叹了口气,抬眸浅笑道:“生而热忱,终也欢洽。我会过得很好,希望你也如此。南疆秘药,我会托人还给你。世子,就此别过。”
陆飞墨站在原地,清癯的面容略显苍白,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似是心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一并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