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妖修呆呆的看着自己雪白的双蹄,发疯般的拿着琉璃果的汁液洗刷着,妄图将其再度洗为乌黑之色。
不过这只是徒劳无功,其一时有些失魂落魄,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数百年,长久以来,一直支撑着自己,不断努力和变强的,从来都是复仇的信念。
他下定决心,要亲自去问问,那位曾经占据了自己眼中全部,一直崇拜着的父亲,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了区区一只狐狸精,就完全抛弃了自己。
他甚至还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当自己的谋划真正成功之际,会亲自站在大汉眼前,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所有的一切。
无论其懊悔也好,讨饶也罢,自己都绝不会有任何一丝的心软,一定要让其为了抛弃自己这个儿子而付出代价。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利用那只木精,成功将大汉引入了此处,眼看着大汉落入陷阱,自己也即将得偿所愿。
偏偏这个时候,上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自己竟然和大汉毫无血脉联系,不过是他人捡到,大汉代为抚养的而已。
更为甚之,大汉也只不过把自己当作一件礼物培养,而在那只狐狸精明确表示不喜欢之后,就被弃之如敝履,丢在神牛岭不管不问。
这样说来,自己精心谋划,并为之努力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一股浓浓的悲哀涌上了其心头,年轻妖修呆立在了当场,痴痴的看着自己雪白的四蹄,一时之间,甚至有些分不清楚。
究竟是自己本身被当作工具人的存在,还是自己这一生中笼罩的莫名仇恨,以及为此忙碌的一切,那个更为悲哀一点。
而在另外一侧,古平和小道士在附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了解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先是啧啧称奇,然后感慨万千。
小道士先是自鸣得意,
“我刚刚就察觉到了不对,一直就在奇怪呢,八荒烛牛一族名声在外,向来是以肉身强悍而着称,什么时间如此擅长神魂之道了。
果然就像我怀疑的那样,其根本就非八荒烛牛一族的族人.”
然后不无感触,
“我曾经遍阅过上清道宗山门之中的典籍传记,再加上我筑基后更是曾经游历中州,于红尘俗世中历练,原以为自己所见所闻已经称得上博广。
但这种场面,明明是始乱终弃之后父子相残的经典戏码,突然变成了捡来的野孩子为了根本不存在的父亲,而努力寻找的故事,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古平微微颔首,深表同意,
“我也一样,怎么说我也曾经游历过数州,但也从未见过像这位淞道友一般......”
古平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其才好,犹豫了下,又同情的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年轻妖修,方才再度开口,
“像其这样可怜而又可悲的修士。”
“确实算是可怜。”
小道士也有同感,然后朝着大汉那边努了努嘴,
“不过,真说起来,这位田道友,看样子也着实不怎么样啊。”
古平点了点头,此事无论如何,归根结底都还是大汉最初为了追随着那位花花的脚步,一言不合遗弃了抚养五年的这位淞道友。
偏偏之前为了将其包装成一件合适的礼物,一言一行之间,又明显有所误导乃至让其误以为就是大汉的子嗣,才最终导致了这一切。
除此之外,大汉在一开始听闻父亲二字之后,脸上出现过的一丝迟疑和犹豫,还有不确定古平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妖修多不拘小节,古平原以为,大汉一直心系在那位花花的身上,乃是妖修之内的一股清流。
不过现今看起来,却未必如此,呸,这头貌似痴心憨厚的花牛。
虽然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但事情远远还没到解决的程度,古平他们仍旧还被困在这个鬼地方。
而在远处的石柱之上,那位朱道友也还好整以暇的端坐其上调息打坐,似乎对于底下的一切一无所查,也毫不关心。
但是古平可是从来没忘记过,这位朱道友可是年轻妖修的最大依仗,声称可以轻轻松松收拾了他们三个的。
不过,古平又瞥了一眼仍旧呆立的年轻妖修,看其这一副茫然的样子,多半此时心中也是不知所措。
值此之际,倒是没必要再和其拼死搏杀,既然根本没有诸如之前所以为那般的深仇大恨,大家讲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此处,古平漫步走了过去,朝着年轻妖修拱了拱手,
“淞道友,既然你和田道友的一切事情都已经说开,彼此之间,也并没有真就抹不开的仇恨。
不如这样,你和那位朱道友说一声,我们就此罢手言和如何,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我保证事后也绝不会去找你们的麻烦。”
古平并没有和其他两位道友商量一声,不过小道士自不必说,跟自己一样身为人修,更与此事几乎毫无干系,能够和平解决对其来说当然最好不过。
至于大汉,虽然大汉不置可否,不过古平也隐隐猜到了,其多少对于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这位淞道友应该是有些感情的。
否则,就以大汉的性格,刚刚年轻妖修恍惚当场,毫无防备,大汉如果对其没有任何感情的话,早就一拳将其击碎了。
听到古平说话,年轻妖修这才算是从恍惚中稍稍醒了过来,看了古平一眼,接着快速摇了摇头,
“这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