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酒店的时候天还没亮,四下里灯火阑珊。我没有打车,就顺着街边慢慢走着,没有目的,茫然无措,仿佛我跟周遭的万家灯火不是一个世界。
耳边一直荡漾着叶玉秋说的话“他已经为你差点死过一次了,你还想害死他不成?”,我并不晓得她指的是什么事,但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骗我的,这其中一定有事情发生过。
回忆起当年的一幕幕,我开始疑惑,难道陆朝歌消失的五年是跟我有关吗?只是我现在也无法去追究那些事了,我已经答应了叶玉秋不再跟陆朝歌见面。
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五年前,我是寄生在他身边卑微的小草,五年后我混迹风尘,一如既往地卑微着,再也不想去玷污他的完美了。
叶玉秋跟我说,她能找到治疗孤独症最好的医生,让我放心把念念交给她,我思来想去就同意了。
其一,我确实拿不出昂贵的医疗费给念念做更系统的治疗,其二,她在我身边并不安全。与其我终日担心她被仇家盯上,还不如找叶玉秋这样一个强大的避风港,至少她身边保镖无数,安全系数还是挺高的。
她恨及了我和陆朝歌在一起,绝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我跟她约定了半年期限,如果半年过后治疗效果并不好,那我再把念念接回来。而我也可以利用这半年多赚一些钱,给念念一个更好的生长环境。
就是那bb girl恐怕不能再去了,白白错过了赚钱的良机。那儿的条件虽然苛刻,但钱真的好赚,只要不出意外,一个月十来万是有的。
我还有手机和包在更衣室里,也不敢过去拿,就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里给乔姐打了个电话,想请她帮忙带给我。
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一声男子的厉喝,“他妈的谁啊?”
我愣了下,讪讪问道:“请问乔欣在吗?我找她有点事。”
“老子问你他妈的谁啊,你……”
电话忽然中断,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神经病啊,乱骂什么你,把电话给我”这样的话,我猜这人可能是乔姐的男人,也就没挂电话。不一会儿里面就响起了她的声音,我把意思转告给了她。
她听后沉默许久才道:“珞珞,你真不打算去会所上班了?那儿的小姐妹一夜赚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你走到这一步不就是为了多赚钱吗?”
“我倒是想,可是老板因为我而挨了陆朝歌的打,他是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我哪里还敢去。乔姐,我更衣箱里就一个电话和包,麻烦你帮我带一下好吗?”
“你别慌着离开,要不我去跟老板说说?他那个人虽然霸道,但也是识时务的人,你在会所有多受欢迎他是心知肚明的。珞珞,要混到一姐的位置不容易,你现在的地位可是妥妥的一姐哦。”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老板那儿我想办法去说说,你也不要打退堂鼓了。会所里能让我瞧得上的姑娘不多,我不想失去你这摇钱树,我们都相互需要,懂吗?”
“嗯!”
乔姐的话我自然懂,她需要有拿得出手的人给她撑场子,而我也需要她罩着,恰巧我们俩是互需的。
抛开柯远威这人品不谈,bb girl那地方确实是赚钱的好地方,说心里话我并不想离开。所以乔姐如此一说我又犹豫了,兴许还可以再混些日子,等念念归来再说。
我到小区时都天微明了,刚进大门就看到裴越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全身上下都覆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得越发的落魄了。
他清醒了些,看到我进去忙走了过来。“姐,念念怎么样了?她好不好?”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边拿着门禁开门,一边冷冷道:“你也会关心她怎么样了?那一百万花着心头舒坦吗?良心上过得去吗?”
这是叶玉秋告诉我的,裴越早在三天前就打电话给她说了念念的事,条件就是一百万人民币。我无法想象他到底丧心病狂到了什么程度,会把自己的亲外甥女给出卖了。
我在想,如果对方不是叶玉秋,念念又会是怎么样的情景,说不定被人绑架撕票,说不定……我不敢想下去。
裴越被我一怼就无言了,耷拉着头杵在我身边,我开门后他又跟了过来。我转身忍不住推搡了他一下。
“裴越,我见过无耻的男人,却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男人,你走吧,我们以后也不要来往了。”
“姐!”他忽然抓着我的衣角一下子跪了下去,一脸悲戚,“姐,再给我五十万好吗?求求你了,阿晗快不行了,我得救他啊。”
“你滚开!”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衣领子痛心疾首,“你疯了是吗?那是一个瘾君子,你给他再多钱都补不上的,你别来祸害我和念念了好吗?你去找那个人啊,你不是他的心肝宝贝吗?一百两百万不在话下吧?”
“姐,爸已经病了,现在在重症病房里,他自己都顾不上,哪顾得上我呢,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我一愣,脑中忽然冒出来两个字: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