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终于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裴越那张放大在我眼前的脸,头发凌乱,整个人憔悴至极。我支起身子环视了眼四周,竟是在病房里,边上还有个空病床。
“我怎么了?”我瞥了裴越一眼问道。
“你发高烧了,昏在了床上,我去的时候喊都喊不醒你,在这儿你都连续昏迷了三天。”裴越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又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要命了是吗?”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睡梦中老感觉有人在喊我,想必就是裴越了。于是又道:“我没事,去办出院手续吧。”
裴越并不知道我前两天压根就没怎么睡觉,之所以昏迷那么久也不完全是因为发高烧,还有疲惫,身心俱疲。
休息了三天,我精气神好多了,也应该想想接下来的事了。
我打算去一趟南城把念念接回来,叶玉秋再不能成为她的保护伞了。至于工作的事儿,恐怕得另寻出路了,得罪了柯远威就等于得罪了魔都整个地下圈子,我已经没有退路。
“姐……”裴越迟疑地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我蹙了蹙眉道:“还有什么事?不爱听的就不要说了,我没兴趣知道!”
“姐,爸就在这医院的重症病房里,已经住很长一段时间了。你那个……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用!”我干脆地拒绝了裴越,又道:“关于他的事情都不要跟我说,我没有这个父亲,亦如他当初说没有我这个女儿一样,你去办出院吧,我先走了。”
“姐,爸已经……”
“出去!”
我打断了裴越,直接下床把他拽出了病房。在我心里,“父亲”这两个字已经成为历史被我埋葬,我生命里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绝不会有。
裴越去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我就先离开了,就怕他来游说我去见那个人,我不想,也不愿意听到他任何消息。
走到住院部一楼时,忽然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从门口阔步走进来差点撞到了我,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年轻女子。
我怔了下,依稀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两人。但擦肩而过,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就转身走了回来。
她探头打量了我一眼,迟疑道:“你是……裴瑶?”
“……”
我顿时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个人重组家庭的妻子,那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年轻女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据说早在我一岁多的时候,那个人就跟这女人勾搭上了,之后两人生了个女儿。这女人一直逼宫想成为正室,努力了十三年,总算成功替代了我母亲的位置。
不过她之所以能替代,并非是那个人爱她爱得无法自拔,原因很好笑,是因为我母亲在外面也有人了。
于是……
所以我就被当成了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谁都不想要我。也就是那个时候,有关于父母的恩情在我心里彻彻底底化为乌有,我此生没有父母。
这个女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是在怀了念念过后走投无路去求那个人时见到的,但他没有帮我,反而跟这女人一起把我冷嘲热讽了一顿,说我跟母亲一样贱。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记不住锦上添花,却一定记得住落井下石。那个人当时的行为,决定了现在我对他态度。
此时我细看了这女人一下,才发现她比起当年的母亲差太多了,满脸细细的皱纹不说,还起了一层层的黄褐斑。说句不好听的话,已经老态龙钟了。
至于她的女儿,长相大概随了她,长得很一般。不过可能动过刀,看上去稍微顺眼了些。
我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愕然道:“这位奶奶,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叫裴瑶。”
她顿时脸一沉,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了声“贱人!”。她女儿转头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又趾高气昂地跟着那女人走了。
我没理会她们,走出大门时抬头看了眼阴霾的天空,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到底谁才是贱人,蹉跎岁月便能够说明一切。
回到家里后,我给手机充上电看了眼,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叶玉秋打的,还有乔姐打的。
我想了想,给叶玉秋回拨了个电话过去,毕竟念念在她手里,我不能无视她。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喂,你哪位?”
我一愣,这仿佛是陆朝歌的父亲陆振新,于是迟疑了下才问道,“是陆伯父吗?我是丹青。”
“丹青?你打电话有事吗?玉秋病了在医院里,暂时还不能接你电话。”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慈爱了些。
“噢,也没事,就是想起她了问候一下。那陆伯父我就挂电话了,回头麻烦你跟伯母说一声好吗?”
“好的好的,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呢?这么些年也不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
“我在魔都呢陆伯父,等过些日子我就去看望你和伯母。”
“好好,好嘞……”
我和陆振新闲聊了好一会儿才挂电话,心里头感慨不已。我记得以前他讲话从来不会超过十个字,干脆果断跟下达命令似得。现在大概也是英雄迟暮,变得有些叨叨絮絮了。
想不到叶玉秋居然进了医院,我本应该幸灾乐祸的,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看来我得马上去一趟南城了,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念念就……
打定主意,我就开始收拾起行李来,正收着,电话又响了。
我瞄了眼是乔姐打过来的,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接,觉得她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不打算再去会所上班,而我跟她的交情仅限那灯红酒绿的地方。
乔姐好像知道我回来了似得,一个劲地打,最后我迫于无奈接通了,“乔姐,什么事?”
“珞珞,你怎么回事啊你?电话打那么多你也不理的,我找你有急事。”她可能生气了,语气有些冲。
想到她曾经也照顾过我,我就解释了一下没接电话的原因。她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珞珞我跟你说,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怎么了?”听她语气凝重,我也紧张起来。
“老板现在在重症病房里,如果情况无法好转的话,你可能要面临被起诉的可能。现在会所上下都闹得纷纷扬扬,说是你找人对老板下了手。”
“什么?他,他会死吗?”
“说不准,医生说如果这两天醒不过来,那多半人就废了。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他夫人了,正找人准备对你下手,你要注意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