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歌直接朝办公室冲了进来,推开报备的小警察后,一个箭步窜到柯远霆面前双手揪住了他的领子。怒道:“柯远霆,人是我打的,祸是我闯的,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好,把她叫来做什么?”
“陆先生,这儿是我的地盘,你稍微收敛一些。”柯远霆拍开了陆朝歌的手,整了整衣服领子瞥了他一眼,“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和真相,当然要请珞珞过来协助调查,这是例行公事。”
“你少来这一套,你不就是想从她身上知道我的事情吗?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什么事都会跟她说吧?她以前仅仅是我身边一个马子,至于你这样处心积虑吗?”
马子?
不管陆朝歌这话真实性有多少,我都被刺激到了。我最不爱听到“马子”这个字眼,这代表着当年那很不光彩的过去和糊涂岁月,我不想记起。
也可能是陆朝歌震怒下的话,不是真的,我又如此安慰着自己。他是真怒了,盯柯远霆的眼神都恨不能把他生吞了。
柯远霆回到了他的办公椅上,指了指我身边的沙发对陆朝歌道:“陆先生,请你过来是调查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否则我是很不介意跟你在这儿耗的。”
顿了顿,他对门边还一脸惊愕的小警察道:“三儿,去准备三份宵夜,我们等会好吃。”
小警察走后,这办公室忽然间就静默了,我们三个出现了胶着的状态。
陆朝歌坐在我身边,从头至尾也没看我一眼,而我还在想他方才的话,心里很不舒服。至于柯远霆,他抬起指节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跟弹钢琴似得,也不知道在想啥。
这种沉默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柯远霆开口了,“陆先生,远威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的太太薛曼欣已经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你和珞珞,法院一旦受理,我将会立即限制你们两个的行动。”
“她凭什么起诉我?明明是柯远威想……”
我顿时就怒了,脱口想说是柯远威想强我,可看到陆朝歌那满脸寒霜打住了。他说我是咎由自取,仔细想想确实是。如果我没有上那车,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柯远霆瞥了眼我,淡淡道:“这个我会调查清楚,珞珞你无须担心。”说着他转头看了眼陆朝歌,“倒是陆先生你,宽子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又发生了远威的事,你让我很是为难。”
陆朝歌脸一沉,不屑道:“柯队长打算怎么处理我呢?你不如把这些年的无头案全都扣在我一个人头上,然后去拿个一等功的功勋章。”
“陆先生这么一提醒,我倒确实想起了五年前南城的一桩无头案,你应该还记得一个叫‘老爹’的人吧?他前两天被我抓了,还口直心快地提及了你。”
“呵呵,我自然记得这么一个人,今天来也是准备跟柯队长你好好说说那些你无比感兴趣的事儿的。”陆朝歌凉凉一笑,随手丢了个东西给柯远霆,又道:“不然你先看看这个,再想办法对付我如何?”
柯远霆接住了陆朝歌丢过去的东西,是一个内存盘。他狐疑地瞥了眼他,拿起内存盘插入了桌上的笔记本里。
也不知道那盘里记录着什么,柯远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方才还镇定自若的他,此刻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眉宇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柯队长,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陆朝歌忽然问道。
柯远霆没做声,眼睛还死死盯着电脑。陆朝歌随手拉起了我,径直就离开了办公室,期间遇到了准备宵夜的小警察,他一脸愕然但也没有阻拦我们。
陆朝歌载我离开警局过后,没再把我丢在路边,而是直接上了高架。我也没问他要去哪里,随波逐流了。
跟着他,心里头感觉很安心,并且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这会儿都午夜了,从高架上俯瞰下去,能把魔都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这是一个让人疯狂又让人沉迷的城市,好多人趋之若鹜,但能立足的却是凤毛麟角。
而我,紧紧是依附在暗夜里的一只寄生虫,只有在灯红酒绿下才能存活。
我不喜欢这压抑的气氛,忍不住开口了,“朝歌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记忆中,我好像从来就没让你安心过。”
他没回我,只是把车里的音响打开了,里面飘出来了我最熟悉的旋律,“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滚滚红尘》,是曾经我们俩最喜欢的一首歌。
我忽然满心悸动,感觉又回到了当年他带着我笑傲江湖的日子。虽然叛逆得人神共愤,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越过护城河的时候,陆朝歌把车停在了路边,默默不语地下车了。我转头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不知不觉鼻头酸酸的。
分别了那么多年,一见面却感觉我们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他在天堂,而我在地狱。
我也下了车,靠在车边静静看着他,特别想过去抱一抱他,但又不敢。他始终是我眼里的神,不可以亵渎的。
过了很久,他忽然转过头一脸认真跟我道:“柯远威那太太不好对付,我让程峰给你办了护照,你暂时去国外转转,看看风景,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来。”
“去国外?”
“去哪儿都行,只要别在中国!”
看他眼底淡淡的凝重,不像是在危言耸听。可他是一个控制力极好的人,既然敢对柯远威下手,那就压根没把他和他太太当回事,所以他忌惮的一定不是那女人不好对付,是别的事儿。
“朝歌,是不是我的存在影响了你?”
跟他那么多年,我太熟悉他的习性了,往往他一本正经说一件事时,事情的背面一定是我无法想象的腥风血雨。他从来不让我介入那些是非中,但那些是非从来没远离我。
所以我又道,“我不走,哪儿也不去,赶也赶不走!”
不光是他在这儿,念念也在,我何必明哲保身一个人去国外?如果他们都出事了,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陆朝歌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很久,忽然一把搂过了我紧抱着,“青青,知不知道有时候你很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