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姐翻脸了,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冷漠的模样,怒目圆瞪,脸绷得都有些狰狞了。我靠着衣柜冷冰冰看着她,已经没有那种被出卖的愤怒了。
这两天我遇到了太多事,亲情,爱情,友情,我仿佛在一瞬间全部失去了,心痛得都麻木了。否则我也不会来这儿寻找存在感,但似乎也来错了。
乔姐这样的横在我眼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我当年比她更横。
我们俩僵持了会儿,我先打破了沉默,“乔姐,我这个人很固执,不愿意做的事情哪怕是死也不会做。你让我在这儿上班我很感谢你,但也请你不要逼我。”
“珞珞,太矫情的人在夜店没好果子吃的。”
“这不是矫情,这叫底线!”
“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在这儿上班了,出去人家还把你当干干净净的良家妇女吧?谁都知道bb girl里的舞女有钱,但这些钱都是卖肉来的。这里面的姑娘们,谁背后没有两三个金主?”
“那是她们的事,跟我无关。”
我们俩正说着,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小舞的闺蜜娇娇走了进来。她曾创造过一晚上拿二十万的记录,得到过老板点名表扬,优越感一直很强。
看到我时她愣了下,阴阳怪气道:“哟,珞珞,你不是被一个有钱帅哥包养起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上班了啊?这是被人甩了还是怎地啊?”
估计她道听途说过陆朝歌的事儿,这会儿旁敲侧击地打探。我也没理会她,转头看了眼乔姐,她还是一脸阴霾,看样子也不打算放我走。
我火气有些上来了,“乔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我非得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我不妨告诉你,当年我在南城也是混过一段时间黑社会的,打打杀杀对我来说跟家常便饭一样,我不怕。”
“不用你的过去来吓唬我,我可不是吓大的。既然不想闹,那就跟我走,时间不过了,一场舞就行。”乔姐很坚持。
我冷冷道:“不可能!”
“哟哟哟,乔姐,你们这是干啥吵起来了啊?珞珞可是咱们这儿的摇钱树,香饽饽,你千万小心点伺候别得罪了。”
娇娇说着坏笑了一下,拿着衣服往衣橱走,到我身边时故意狠狠撞了我一下,差点把我的腿给崴了。可她非但不道歉,嘴里还小声哼唧着,“装什么纯情,好像谁不知道你有多烂似的。”
我正好在气头上,给她一刺激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直接就往衣橱上撞了上去。当然我有拿捏分寸,能撞疼但不至于撞得头破血流。
我连撞了三五下才罢休,撞得娇娇讨饶了才松开她头发,阴森森瞪了她一眼,“我平生最讨厌嘴贱的人,下次讲话小心点!”
娇娇被我撞懵了,看到乔姐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没帮她,忽然就变怂了,转身气呼呼离开了更衣室。
我余怒未消,冷冷瞥了眼乔姐问道,“乔姐,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珞珞,算你狠!”乔姐好半天回过神来,冷笑着补了句,“滚吧,以后这地方你也不用来了,我伺候不起!”
我没回她,拎着包离开了。走出会所的时候,我心里头拔凉拔凉。何为万念俱灰,我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连个能讲话的知心朋友都没有,很悲哀。
我还没走两步,会所的保镖忽然冲了出来,有五个,个个杀气腾腾,估计是要找我泄愤。我转身拔腿就跑,直接往马路上冲,不要命地跑。
马路上车辆很多,我就在车流中横冲直撞,那急刹声和咒骂声声声不绝于耳。我顾不得,这个时候的我,就跟当年惹了祸夺命逃跑一个模样。我胆子大,也跑得快,很快甩掉了那几个保镖。
确定身后没有人追来时,我放慢了脚步,却忽感脸上一片凉意。轻轻一抹才发现,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不知不觉间,我竟来到了护城河边,可想我是跑了多远。
这儿很美,两岸的霓虹灯整夜不灭,美艳不可方物。但天气冷,在这儿赏景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找了个长椅坐下,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忍不住泪如雨下。没人注意到我,我哭得肆无忌惮,把连日来压抑的伤悲全都哭出来了。
想想裴越,想想陆朝歌,在想想濒临死亡的父亲,还有一无是处的自己,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给!”
我正埋头痛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捏着一张纸巾。我慌忙抹了把眼泪抬起头,看到鹰就站在我面前,正满目柔光地看着我。
怎么又看到他了?
我吸了吸就要滑出来的鼻涕,接过纸巾狠狠擤了擤,又下意识把纸巾递给了他。他瞬间脸一黑,嫌弃地把纸巾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我把自己哭懵了,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揉了揉脸,整理了一下情绪,起身拎着包就走。鹰跟了过来,倒是没有对我冷嘲热讽了,安静地跟着我。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到底怎么找到我的?”我瓮声瓮气道。
“你刚才不要命地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估计想碾死你的人一只手数不过来,同时也包括我。”
“哪又如何,我不还活着吗?”
“裴丹青,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女人像你这样。有时候特别贪生怕死,可有时候又特别不要命,你好像是一个矛盾综合体。”
“你不也是吗?一边嚷嚷着要杀我,一边又救我。”
“因为……”鹰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说话了。
他居然愿意这样陪着我走,顺着护城河没有目的和尽头地走,也不问原因。我从来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同路。
走了好久,我打破了沉默,问他比陆朝歌大几岁。
他睨我眼,道:“你猜!”
“没兴趣猜!”我轻叹了一声,但想想又忍不住道:“朝歌今年二十七岁,他比我大三岁。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三十岁左右,毕竟叶女士当年嫁给陆伯父还很年轻。”
“朝歌,叫这么亲密。你似乎很爱他的样子,提到他满眼都是星星。”
“……”我一怔,把头转向了别处,“没错,我爱他,十四岁起就爱上了。”
“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