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沉默是一种无形的冷暴力,会令人狂躁,疯狂!
陆朝歌的沉默就给了我这种感觉,他手枕着头望着车窗外,一声不吭的。思绪也不晓得飘哪儿去了,脸上覆了一层谁也看不懂的阴霾。
我像个傻瓜似的盯着他的侧颜,心里五味陈杂。
即使他在生气,也无损他令人神魂颠倒的盛世美颜。他太完美了,所以我总觉得他永远不会做错事,如果不小心错了,那一定是别人的错。
于是我小心翼翼又道:“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当我没问,可别把自己心情搞得不好。”
他依然没做声,转头凉凉瞥了我一眼,又望向了车窗外。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把我刺激到了,仿佛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得我昏头转向。
或许,他真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始终拒绝我走进他的世界。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我一直很卑微,纵使表面上装着狂傲嚣张,骨子里却都是贱贱的。
我根本无法在一个这样才貌双全又多金的男人面前自信起来,所以这种卑微的心态恐怕会持续到我寿终正寝了。想来也是挺悲哀的,十多年啊,我依然没有从一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反而更丑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把文件袋放进包里过后就准备下车走了,陆朝歌却忽然一把拉住了我,“去哪儿?”
“我事情还很多,先回家了,谢谢你帮我!”
“青青,你一定要跟我这样撇开关系吗?十多年了,你很清楚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这么任性合适吗?我们都不小了,做事情能不能成熟一点?”
“任性?”
我转头惊愕地看着他,不太懂他的意思,他是把我刻意营造的距离读解成任性了?难道我要像一只宠物狗似的看到他就摇尾乞怜地求抱抱?
我努力拉开距离不过是想告诉他,没有他我也会很好。我没有任性,也没有不成熟,我只是不想跟一个女人共享心爱的男人,想维护最后一点尊严。
这叫任性?叫不成熟?
“就当做我任性和不成熟吧,我累了!”我狠狠抽开了陆朝歌的手,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人了。
天际又在下雪,比上一次还要大,纷纷扬扬的。我冲进了风雪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冻得不停哆嗦。
不,可能是我心冷了。
在陆朝歌眼中,我大概真的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丑,所以他才会那样说我。他口口声声所谓的爱情,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裴丹青,你这样折磨人有意思吗?你到底想要什么跟我说啊?”他在我身后大吼,愤怒得很。
我一个字也不想说,也不想跟他吵。当一个男人理所应当地觉得你只是他的附属品时,那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还能说什么?说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纸婚书?呵呵!当然我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在他大婚当前讲这种话的。
陆朝歌,求求你对我狠一点,让我彻彻底底离开你吧。
我不敢回头,怕看到站在风雪中的陆朝歌一下子又飞蛾扑火了。对他,我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把我灵魂收走了。
曾经身边有无数男人走过,却偏偏他踩在了我的心尖尖上,唉!
好巧,我刚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眼熟的跑车就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窗下滑时,露出了鹰那张泛着邪笑的脸。我蹙了蹙眉,忙转头想走,却又看到陆朝歌开车追上来了。
所以仅仅迟疑了那么一下,我忙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鹰没急着开车,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斜睨我,“你不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吗?怎么还有这气节呢?”
“人可以犯贱,但也不用贱得没有底线!”
“犯贱?”他一挑眉,笑了,“第一次听到别人把爱情形容得这样新奇的。”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下车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陆朝歌就在这车后阴森森盯着我,那张脸阴鸷得都有点儿扭曲了。我并不想成为鹰挑衅他的工具,所以有些坐立不安了。
鹰把头伸出车窗往后看了眼,又迅速缩了进来,“我那个弟弟还真是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啧啧啧,怎一个‘贪’字了得。”
“你他妈到底开不开车啊?”
即使不愿意再跟着陆朝歌,我也不想听到别人嘲讽他。所以气急败坏地吼了鹰一句后准备下车,他却一下子把车门锁上了,瞄了我一眼才开车走了。他一走,后面的陆朝歌也加速跟了上来,车子一前一后不过百来米的距离。
鹰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下,陡然加快了车速,直接冲向了往西区去的高架。
我有点后悔上鹰的车了,这家伙似乎别有用心。于是我让他停车,他并没有,反而把车开得更快了。
后面陆朝歌一直在狂追,我了解他的脾气,一旦轴起来谁都压不住,就有些害怕了。鹰出了匝道过后把车开得更快,好像是往南桥别墅那边去了。
我有些惊恐,“你要做什么?你赶快停车我要下去。”
鹰没理会我,反而是瞥了后面紧跟上来的陆朝歌一眼,一缕阴鸷的冷笑从他唇角慢慢升起。
柯尼塞格在性能上还是碾压了玛莎拉蒂,鹰刚把车开到南桥别墅外的小路上时,陆朝歌就追上来了,在超过我们之后,他直接一个漂移把车横在了路上。
下车后,他就靠着车门阴森森盯着我们,不,是我!
鹰减速了,把车停在了距离陆朝歌两三米的地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是挑衅,也是嘲讽。
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我如坐针毡,下不了车,坐这儿也不舒服,左右为难。
很快,陆朝歌杀气腾腾地走向了驾驶室那边,从车窗里伸了个手进去把车门打开,直接把鹰拖了出去。
鹰顺势钻出去时,手撑着车门一个侧踢朝陆朝歌飞踹了过去,劲风十分凌厉。
陆朝歌也不甘示弱,抬腿就反踢了回去,顺带把那飞扬的雪花儿都给扫了过去。看两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我更加的后悔了,忙不迭地下了车想劝阻他们,可是谁都不听我的。
论武功,两人势均力敌,所以谁也没占着谁便宜。可就在此时,小径上出现了一拨人,正快步流星地往这儿走来,为首那个好像是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