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安娜邀请时,我很意外。因为她是总公司过来的设计总监,在服装造诣上要比我强很多。但她说她到了事业期的瓶颈,担心这个系列掌控不好,让我去把关。
我受宠若惊,把公司的事情交给王强就过去了。
是安娜亲自开车来机场接的我,很热情地跟我说关于“冰”系列的灵感构思和设计理念。听她说得那么热血沸腾,哪里像是遇到瓶颈的人。
我还不太了解她的习性,就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听着,顺便看看窗外的景物。大半年没有来魔都,这儿好像变得更繁荣了,到处都在扩建。作为中国第一大城市,魔都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安娜把我送到了兰若酒店,订的还是一个套房,令我很是感动。她没有随我上楼,说晚点儿等david下班了再一起聚餐,就先离开了。
电梯到的时候,我正拉着箱子准备进去,里面却涌出来一大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脸色都不太好。
我慌忙往后退了一步,等他们全都走出来时,却忽然愣住了:最后面那个人居然是柯远威。
他的伤势应该全部好了,瞧上去气色不错,还是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看到我愣了下来,随即唇角扬起了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瞧着令人很不舒服。
“珞珞,我们又见面了。”
“柯老板好!”
我还是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准备拉着箱子进电梯,却被他一把抓住了,他仔仔细细又看了我,那眼神诡异得令我发憷,不晓得他又想做什么了。
许久,他才道:“大半年不见,你看到我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躲开?难不成我是洪水猛兽啊?”
“对不起,我有事!”
“别急啊!”他忽然一把拎起了我箱子,笑道,“你住哪儿,我送你上去,正好这上面有旋转餐厅,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你,还是不用了!”
我抢过箱子就冲进了电梯,但柯远威也一个箭步也跟了上来,转头笑睨了我一眼,可眼镜片都遮不住他眼底的寒光,这个混蛋又想做什么?我对他是很戒备的,因为他说翻脸就翻脸了。
就在我考虑是否离开电梯时,电梯又开了,进来的人又令我大吃一惊,是鹰!
他穿得特别张扬,一双大头皮鞋,配了一条黑色工装裤,上面却是军绿色紧身t恤外加一件单层黑色马甲。头发从以前的子弹头直接剃得比平头还短,令他那冰山般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羁。
我下意识瞥了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的侧颜竟更像陆朝歌了,尤其是那不羁的样子。
他进来冷冷瞥了眼柯远威,漫不经心地走过来杵在了我和柯远威之间,隔开了我们俩。他身上天生有股浓浓的戾气,所以往这电梯间一站,气氛忽然就压抑了。
鹰装着没认出我的样子,就那样大刺刺地操着手,跟一座冰山似得杵在电梯中间。电梯壁上映着他妖言惑众却又阴霾的脸,真真是诡异到了极致。
下一秒,柯远威就灰溜溜地出去了,但离开的时候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令人回味。
电梯再次关上时,我头顶传来了鹰略显雀跃的声音,“裴丹青,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你才人间蒸发呢。”我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柯远霆说过,让我不要再卷入陆家的是非当中。而这个鹰,是叶玉秋和老爹的儿子,本身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当然不能深交了。
“第几层?”他又问道。
我迟疑了下,转头盯着他,“刚才谢谢你帮忙,就不劳你送我上去了。”
“真遗憾!”他耸了耸肩,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冷冰冰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那我咖啡厅等你!”。
他说完就出去了,修长挺拔的背影让我有些挪不开眼睛,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走路的样子像极了陆朝歌呢?
想到陆朝歌,我心里又不平静了,失魂落魄地拖着行李箱来到客房,忽然就悲伤了起来。我一定是疯了,看到任何神似陆朝歌的人都会想起他,都会难过。
来到卫生间,盯着镜中那楚楚可怜的自己,一下子就哭得不能自已了。大半年了,他非但没有从我心头离开,反倒更加刻骨铭心了,我真担心这样下去我会疯掉。
我坐在马桶上伤心了很久,正无法自控的时候,房间的电话响了。我过去接通一听,是前台打来的,说有个叫“鹰”的先生在下面咖啡厅等我。
在房间纠结很久,我还是下楼了,换了一身轻便的牛仔裤和t恤。来到咖啡厅时,鹰就坐在窗边的地方,外面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陆朝歌,正朝着我浅笑,英俊的模样令我热血沸腾。
“朝歌……”
情不自禁喊出口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多糗,忙垂着头走了过来,窘迫地冲他笑了笑。他侧过身摆了个懒散的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是不是,你在我身上看到了我那弟弟的影子?”他打趣我。
“对不起,我……”
“这半年,你似乎过得很不快乐。”
我不知道鹰知不知道陆朝歌离开了,所以也不想提及,问他约我下来做什么,没事的话就走了。
我跟他说不上朋友也说不上敌人,不想跟他呆一块儿。
他盯着我很久道,“裴丹青,想不想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保证你所有抑郁都会一扫而光。”
“我晚上有约!”不想与狼共舞,我直接拒绝了。
他似有些不悦,拧了下眉又道:“兴许你在那地方能发现一些让你欣喜若狂的事儿呢?真的。”
“……是什么地方?你,你指的是什么事?”这世上能让我欣喜若狂的事,除了陆朝歌还有谁?可是他已经……还是他本身就还活着?
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跟我去不就知道了么?”
看到鹰眨眼时那神韵跟陆朝歌如出一辙,我心头的坚持粉碎了,义无反顾就跟着他就走了。他还是开着敞篷的玛莎拉蒂一路招摇过市,烈风扬起我的发丝,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这个感觉令我想起了当年,陆朝歌骑着哈雷机车载着我在马路上飞奔,我飞扬起的头发缠住他颈窝,他说那一刻感到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