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顿令我头皮一麻,满腹的怒火“嗖”地一下窜了上来。我霍然起身,端起面前的水杯直接就泼了过去,但那混蛋反应太快避开了,水一滴不漏地泼在了他的餐椅上。
餐桌对面坐着薛凯莉,她冷冷瞥我眼,不屑地呲了声,“泼妇!”
我没理会她的出言不逊,转头盯着正拿着餐巾拭手的陆朝歌,拿着筷子恨不能戳进他的胸口去。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我,两眼冰凉。
想到他捏死念念的画面,我心头一阵悲凉涌来。这个混蛋杀了自己的女儿非但不悔过,甚至还想对付我。
我就那样死死盯着他,想看透他这俊朗皮囊下那丑恶的灵魂。他始终还是那衣冠禽兽的模样,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曾经我以他为骄傲,现在却恨不能杀了他。
对峙中,仿佛周遭的气温降至了冰点。闻讯过来收拾残局的服务生小心翼翼的,一擦完水渍就飞一般地跑开了。
好久,我才冷笑道:“陆朝歌,你怎么还没有遭报应啊?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死去的消息,一直在渴望上天来惩罚你这样禽兽不如的混蛋。”
陆朝歌面无表情,只是眸光更冷了些。我受不了他这凉薄的样子,气得扑过去就对他拳打脚踢,他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捏着我的手腕。
他微眯着眸子,一字一句道:“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你他妈来对我不客气啊!”
我那管得了他的威胁,气得抬手一耳光就朝他抽了过去,特别用力。巴掌落在他脸上时很响,惹得餐厅所有人都转头来行注目礼,都很鄙视我的样子。
陆朝歌黑了脸,紧绷的唇抿成了直线,齿关咬得咯咯作响。他扣住我的手腕慢慢拎了起来,用尽全力捏着。我死死盯着他的眼,学不会认输。
许久,他一把拽着我走了出去,到无人的走廊时狠狠甩开了我的手,面色阴霾地道:“裴丹青,你要是真那么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这个混蛋,他曾经的良知和慈悲到底哪儿去了,为什么变得这样令人发指。
我昂着头露出了脖子,无不嘲讽地道:“来啊,有本事把我杀了啊,就像杀念念一样,你杀啊!我告诉你陆朝歌,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让你活得生不如死。”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寒着脸看着我,凉薄的样子令人心碎。十多年啊,爱了他十多年,才看清楚他原来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吃人不吐骨头。
我最后悔是,当年我明明可以不生念念的,却偏偏让她来这世界走了一遭,经历了人世间最残酷的事。
“畜生!”
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怒急地扑过去打陆朝歌,他一把扣住了我的脖子,直接把我抵在了墙上,尖尖的指甲掐在我皮肤上,不是很疼,却令我肝肠寸断。
我想起了念念,他就是用这一招捏断了她的脖子。
我忽然间控制不住情绪了,眼泪瞬间决堤。我满心悲戚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怎么那么傻。
“Sam,放开她!”
鹰从料理店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眸光阴鸷地盯着陆朝歌,不,应该是盯着他扣在我喉咙上的手。走近时,他蹙了蹙眉,抬手打飞了陆朝歌的手,把我拽到了胸前。
陆朝歌居然没有跟他杠上,阴森森地把手斜插在了裤袋里,满脸不羁地看着鹰,那眼神毒辣得恨不能把他生吞了。
鹰没理他,伸手抹去了我一脸泪痕,柔声问我,“傻瓜疼吗?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
看到这混蛋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摇摇头转身走开了。我很难过,在陆朝歌面前我仿佛就是一棵夹缝中生存的小草,我对付不了他,更没办法为念念报仇了。
我该怎么办?
“记住,回去好好训练,我不希望最先看到你死。”鹰疾步跟上了我,一把拉起了我的手,“青青,我还知道一个吃饭的地方,比较有趣,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送我回家吧!”
我拒绝了鹰,走到电梯边用眼底余光瞥了眼还在走廊杵着的陆朝歌,他微眯起的眼缝里,仿佛多了一些我读不懂的东西,复杂,阴鸷,或者残忍。
我们两个说来也真他妈的好笑,从爱得死去活来,变成了这种生死仇人,整个世界都找不到几个。
鹰送我回家的时候,我随口问及了陆朝援怎么样了,是不是死了。很多警方不公布的消息,他都能从其他渠道获得,所以对于鹰,我也是敬而远之。
他一开始三缄其口,最后才道:“重伤截瘫,估计再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小了。”
我记得柯远霆跟我说过,鹰也是陆家的人,就故作不经意道:“陆朝援跟你关系匪浅,你怎么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一点儿不关心他吗?”
鹰瞄了我一眼,神情古怪地笑了下,“你又道听途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坊间传闻你好像不是老爹的儿子,据说是跟陆家颇有渊源。”鹰这家伙,比我想象中更精明,我还没说出来他就已经猜到了。
他听后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你是陆伯父的儿子吗?”
“青青,跟你无关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掺和,难道你没有听过,知道得越多就越死得快。不管是陆家也好,老爹也好,你都应该要离远点儿。”
我轻呲了声,“那你为什么还要靠近我?”
他一怔,忽然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怎么可能?你忘记曾经差点把我杀了么?”
鹰的话我一点儿不震撼,现在任何一个男人跟我讲这种话我都不会信。曾经我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去爱,去相信一个男人,可他毫不犹豫伤害了我。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怎会再轻易去相信一个人。
鹰转过头望向车前,微眯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他看起来一点儿戾气都没有,虽然脸冷冷的,却看着更像一个忧郁的情场浪子。
忽然间觉得,鹰和陆朝歌比起来,至少没有那么丧尽天良。
许久,他才又问我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何没有杀了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