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是海鸥……”
念念起了个大早,一定要拉着我到小丛林这边来看她画画。我自然欣喜若狂,帮她拿着画板和小水桶就屁颠颠过来了,这儿视觉不错,依稀能瞧见远处的果洲群岛。
今朝天气不太好,海面上风起云涌的,一层层巨浪铺天盖地地汹涌而来,打在礁石上发出“砰啪砰啪”的声音,跟奏狂躁的交响乐似得,有点儿瘆人。
但念念不怕这个,她放好画板过后就开始画画了,恬静乖巧的样子令我心里倍感幸福。我寻思再过两天让雪狼看看,看她是否能跟着我回魔都,这样我就放心了。
小丛林这边的风貌很原始,瞧着特别美,风起云涌的时候会令人有种立于风口浪尖的悲壮感。
念念最爱漂亮的风景,会令她安静平和,所以她很专注。她画的时候,我就坐在边上静静看着,这种幸福感很久没有过了。
我正沉浸在这温暖的氛围中时,忽听得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响,忙一回头,瞧见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蜷缩在外面身后数米远的地方,尾巴还在摆动,但脑袋被一颗小石头给砸烂了。
我顺着这方向抬头望去,瞧见丛林外的大树后面藏着个人影,身材修长挺拔,这不是陆朝歌还有谁?想必刚才那块石头就是他扔过来的。
可这毒蛇是谁放过来的,这毒蛇通体色彩艳丽,并不像是这海岛上的物种。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却一个人影也没见着,除了陆朝歌。但他不敢出来,因为念念还不能接受他。树后面的影子仿佛落寞至极,我太明白那种感受了。
我起身想过去问问他这毒蛇的事情,但刚站起来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我没忍住,还没冲到悬崖边就吐了出来,这一吐就无法收拾了,隔夜饭都出来了,一股酸馊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青青,青青你怎么了?”
陆朝歌一急,顾不得念念还在这儿忙冲过来扶住了我。与此同时念念也转过了头,就这样看到他了,小脸顿时目瞪口呆。
“你快走,快走啊……”
我推搡着陆朝歌快走,但来不及,念念已经走过来了,是靠着悬崖边走的,下面没有防护。她可能没意识到危险,只是惊恐地看着他,眼珠子都不转动了。
我连忙擦了擦嘴走过去想抱她,她却狠狠甩开了我的手,就看着陆朝歌,泪花儿在眼底打转,越来越多,顺着脸庞滚落。
我和陆朝歌都不敢说话了,怕刺激到她,因为她往后一步就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大海。虽然不是很高,但现在海面上风起云涌,掉下去很危险的。
“念念,过来妈妈这边,快过来好吗?”
我蹲下身子慢慢朝念念挪了过去,她猛摇着头,往后退了一小步,脸上慢慢浮起了一层浓浓的戾气,这像是要病发的样子。
我急了,忙冲陆朝歌道:“朝歌,念念要发病了,你快救救她。”
“别怕!”陆朝歌轻轻揉了揉我发丝,微微弯起了腰。
离得近,我听到了陆朝歌急促不匀的呼吸声,才想起他身上的伤害没有复原,就连忙阻止了他,“你别去,我去,念念会听我话的。”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哪儿飞来一只极小的兀鹰,忽然就扑向了念念。于是她本能地往后一退,脚一下子踏空,整个人往悬崖下栽了下去。
“念念!”
我和陆朝歌不约而同喊道,同时扑过去,但他的身形更敏捷,飞扑而上一把抓住了念念的衣角,把她往后一扯,我顺势就抓住了她的手抱住了她。
但……
我来不及抓住陆朝歌,他直接掉海里去了。海面上激起了一朵极大的水花,以及传来他激起微弱的一声痛吟。他像是一下子被大海吞没,不见了,我脑袋忽然间一阵空白,仿佛懵了。
“爸爸!”
念念歇斯底里的一声哭喊把我惊醒,我转头一看,念念正指着海水里不停地哭喊爸爸,再不是那满脸戾气的模样,而是担忧,是关切。
我没有迟疑,直接从悬崖上跃了下去,浑身衣服被浸透时,刺骨的寒冷像是一下子穿透五脏六腑,冷得我牙齿都在哆嗦。
海里风浪很大,陆朝歌被一个巨浪卷远了,他刚才下坠的时候可能把伤口震裂了,这会儿似乎在随波逐流,没有力气再游到岸边了。
我用尽全力游了过去,发现他在下沉。
“朝歌,你还好吗?”抱住他的时候,我用力把他顶出水面,轻轻拍着他的脸。“朝歌,朝歌你坚持住啊,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的。”
他伸手覆上了我的脸,牵强地笑着,“青青,我一直在想用什么样的方式迎娶你,每次静下来就在想,想了很多的场景。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可能会来不及娶你,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你坚持住就能娶我了,坚持住。”
我抱着他用力往岸边游,明明很近的距离,可我怎么都游不到。不知道是因为这水天冷还是我胃里那个瘤子在作祟,感觉很疼很疼,像要坚持不下去了。
“朝歌,朝歌你答应过我的要娶我,要陪着我走到地老天荒,你不能食言。”我感觉陆朝歌的身体越来越沉,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慌了,游得更快。
可就要到岸边的时候,忽然又一个巨浪袭来,生生把我们俩给卷回了海里,这下子离岸边更远了,我仿佛看到了死神在朝我们走来。
陆朝歌的意识在涣散,他在用力把我推开,“青青,你先上去,快走别管我!”
“我不,朝歌,朝歌你振作一点啊。我知不知道我急急来香港是做什么?我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又要当爸爸了,我们又有一个孩子了,你要坚持……”
“砰啪……”
海面上又一个巨浪如排山倒海袭来,我被这浪头打得头晕目眩,无力地放开了陆朝歌。我被卷入了海中,离海岸越来越远了。
胃越来越痛,以至于我无法正常浮起来,明明听到陆朝歌在焦急地喊我,可就是找不到他在哪儿。我被一层层的浪头压得越沉越下去,渐渐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