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手术室前,陆朝歌一直想跟我讲话,但我没有理他。他一走过来我就抱着宸宸走开,不想跟他呆一块儿。不,我看到他就满肚子怨恨。
不管父亲病发是因为什么,他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但凡他让他一点,不要跟他针锋相对,都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七窍流血,心肌梗最危险的征兆,父亲这一次还能死里逃生么?
为他手术的人是雪狼,现目前医学界最举足轻重的医生,没有之一。但他很清楚明白地跟我们说了,他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父亲情况很严重。
我抱着宸宸站在手术室门口,那种绝望和无助无法言喻,纵使陆朝歌在我身后都没用。曾经我以他为天,一直想要努力追逐上他的脚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追不上!
亦如他说,我和父亲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仗他,所以我从头至尾也没有真正独立起来。没有人能明白我的狼狈和窘迫,也没有人知道我此刻心里多么难受。
“你走吧,我想父亲醒来也不想看到你。小越也要过来了,你在这儿没什么用。”我瞄了陆朝歌一眼,冷冷道。
他窘迫地蹙了蹙眉,道:“青青,你就这么恨我?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跟他吵架,是他一直不依不饶……”
“你还狡辩,但凡你让他一让会发生这种事吗?”
看陆朝歌死不悔改的样子,我顿时又怒了,压不住火气地对他咆哮。他瞬间沉了脸,但动了动唇没有再说什么。我不争气地红了眼圈,抱着宸宸走开了。
我真的不知道,一旦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面对陆朝歌。
裴越和阿晗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人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不晓得开车飙了多少码。我没有跟他们说父亲病发的细节,只是说病了。
此时裴越看到我脸色不对,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姐,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姐夫怎么了?”
“没事!”
我怎么能跟裴越说这其中的细节,他一定会恨死陆朝歌的。我真不想他成为众矢之的,至少,我内心深处并不想跟他成为老死不相往来那种关系。
就这会儿,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我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雪狼第一个走出来,拉下口罩的同时他重叹了声,睨着我道,“对不起青青,我已经尽力了。”
“什,什么?”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盯着雪狼的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
尽力了,尽力了……所以父亲是?
紧接着,后面助理医师推着手术床出来了,父亲从头到脚都用白布盖着,直挺挺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昨天还生龙活虎的父亲今天就永远离开了,我不相信。
裴越更加难以置信,冲过去一把拉开了白布,于是父亲那毫无血色的脸就呈现在大家面前。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了,看着并不恐怖。
然而他就是……死了!
陆朝歌也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术床上的父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他看着雪狼,忽然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怒吼,“怎么会这样呢?”
雪狼蹙了蹙眉,唏嘘地看了我一眼,“节哀吧!”然后他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把白大褂脱下来递给了身后的助理,没再看我们这儿一眼。
我脑中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悲什么是痛了,我哭都哭不出来。只是怔怔看着父亲,不相信他就这样走了,太意外,太猝不及防了。
“哇……”
宸宸忽然大哭了起来,毫无预警的。我忙把他抱起来哄着,但哄不住,他哭得撕心裂肺,抽噎得特别厉害。难不成,他和父亲还有感应么?
“姐,到底怎么回事啊?爸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要带念念和宸宸来画室玩呢,怎么忽然间就这样了?”裴越回过神来可能觉得不太对劲,红着眼睛追问我。
我摇了摇头,抱着宸宸转身离开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裴越,阿晗,以及陆朝歌,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宸宸一直在哭,从楼上哭到楼下,我哄不住,无奈给赵春玉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医院这边帮忙照顾一下。我此时心烦意乱,实在没精力了。
赵春玉离这边很久,一刻钟就来玛利亚医院了,我把宸宸给她时,她迟疑道:“裴小姐,老爷子他?”
她可能听小苹果说了父亲的事情,我也没瞒着,道:“他走了,所以宸宸暂时交给你照顾一下,麻烦你了。”
“……走了?”赵春玉一脸惊愕。
我点点头,没跟她讲太多,转身离开了。我也没有上楼,就在楼下的花园长椅上坐着,望着漆黑的夜空,悲伤慢慢从心头溢了出来,如潮水般。
爸,原谅我,原谅我……
父亲的死跟我和陆朝歌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他,我仍旧不懂怎么会出现那诡异的一幕,怎么就那么巧合。
现在我该怎么办,没了父亲的引导我又该何去何从?我想我不能回到陆朝歌身边了,否则父亲九泉之下都不会释怀。但可悲的是,我内心深处居然还割舍不下。
“你是不是傻啊,他跟一个biao子搞在一起你还护着他做什么?这天底下的男人是死绝了吗你一定要执迷不悟?”
“你以为有个破公司给瑶瑶就是我们裴家的祖宗了?你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你对得起瑶瑶吗?我们裴家的女人没有这么贱,伺候不起你这种人。”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字字都如一把利刀似得戳在我的心头。我最爱的男人把我最亲的人活活气死,我该怎么办?去指责,去控诉,还是宽恕?
都做不到!
早知道我不应该回来,这样父亲不会看到我和陆朝歌,就不会生气,也不会……
我越想越悲凉,躲在这儿哭得肝肠寸断。如果时间能够倒回,我情愿自己还在揽月岛上,情愿还死在那流言蜚语中,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