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远霆真的醉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没走，就一直在这儿守着他，守到了风雨交加的后半夜。酒吧这会儿还没打烊，还有人在喝酒，都是一些晚归的，或者不愿意归家的人。
外面雨越下越大，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是把柯远霆送回酒店，还是在这儿等他醒来，或者是让这个老板帮忙送一下。
就这会儿，萧怡又发了个消息过来：远霆，还没有处理好吗？我心里好恐惧，你会不会不娶我了？
我盯着信息轻叹了声，心头一阵唏嘘。萧怡也是个死心眼的女人，认定了就认定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守着这个人。
而她没有想过，他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都没爱上她，又怎么会因为救命之恩爱上她。给她的，不过是同情，或者歉疚，这样的婚姻不会长久的。
我没有在回信息了，她立即又轰炸似得发了好多过来。
远霆，你在处理什么案子？我问过仨儿他们没有案子啊。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后悔了是吗？远霆，远霆你回个话，别让我这么揪心好吗？
你如果真的不想娶我就算了，反正我现在已经都这样了，兴许一年两年就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仿佛明白了柯远霆这么强势一个男人为何会在我面前哭泣的缘由。他一定不是自愿要娶萧怡的，哪怕是因为同情。
这世上有一种暴力叫示弱，卖惨，萧怡可能就是用了这样的手段。
刚刚我还同情她的，这会儿忽然间有些不屑了。她也是遇上柯远霆了，如果换做其他人，即使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未必能换来这个许诺。
四点多了，天马上都要亮了，我又轻轻晃了晃柯远霆的手，小声道：“柯队长，柯队长，咱们回去吧。”
他微微掀开了一丝眼缝，吐了一口气，挪了下身体又继续睡。我连忙又推了推他，“柯队长，今天是你的婚礼，萧怡还在酒店你等你。”
他蹙了蹙眉，好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双眸无神地看了我一眼，“青青，青青是你吗？”
“是我，你昨天夜里喝多了。现在马上天亮了，我直接送你去酒店吧。”
运气好的话，萧怡不会发现他喝过酒，一切就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回想起她刚发的那些信息，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柯远霆没再睡，点点头站了起来，但不太能站得稳，我就用肩撑着他往楼下走了。那老板可能去休息了，只有服务生杵在那儿朝我们行注目礼。
幸好是后半夜，若不然这样子还真一言难尽。
外面雨还很大，柯远霆被风一吹就清醒了不少，用力甩了甩脑袋，问我，“青青，我睡了这么久啊？”
“嗯，萧怡给你打电话你已经醉了，最后她发信息很焦虑的样子，我就给你回了几个，你赶快看看我回的信息，免得回头你讲不清楚，萧怡误会。”
我很吃力地把柯远霆扶到了副驾驶，一身衣服都被雨淋湿完了，特别狼狈。但我没敢逗留，爬上车就驱车直接往兰若酒店那边去，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把他送过去。
柯远霆在翻手机，那眉心越拧越紧，眼底的无奈和伤悲也越来越浓。最后他收起手机，转头默默地看向了窗外，我偷瞥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底闪烁的泪光。
唉！
我把车开到了酒店大门处，下车把车钥匙给了保安让他们泊车。柯远霆下来后，没有立即进去，只是怔怔看着我，满眼的伤悲和落寞。
我讪讪道：“柯队长，正婚的时候我会过来的，无论如何还是要祝福你，我希望你快乐。”
“青青，我……能抱抱你吗？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好！”
我莞尔一笑，主动伸出了手，柯远霆拉过我狠狠一把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发间久久舍不得放开我。我轻叹了声，也环住了他的后背。
也许，这是这辈子唯一一个拥抱！
“能不能，再叫我一声远霆？”松开我时，他眼底有泪。
我鼻头一阵酸楚，睨着他笑了笑道：“……远霆，祝你幸福！”
柯远霆咬了一下唇，转头一脚踏进了酒店。而就在此时我才发现，萧怡就在酒店大堂里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就坐在轮椅上，就在大堂中央。
她瘦了，本身美艳的脸颊因为没有肉而显得有些许刻薄。也或许是她的遭遇令她心里起了变化，她不再是以前我看到的那个女强人了。
我头皮瞬间一阵发麻，直觉告诉我应该去做个解释。可我看到萧怡眼底那浓浓的阴霾时不敢了，我灰溜溜转过身，快步流星地往酒店外去了。
千万别误会，千万别……我有点儿憎恨自己，明知道柯远霆对我的心思，却偏偏还要应了他的要求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给他留下了惦念，往后他又如何去面对萧怡？
这会儿不好打车，我在酒店外面被雨淋得跟落汤鸡似得，好半天才打了个车，急匆匆往家里赶。小苹果她们早已经睡了，我蹑手蹑脚进屋后就上楼了，没吵她们。
然而我刚推开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有一股阴冷的，骇人的气息。我忙伸手去拍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却忽然被一只手捞了过去，狠狠摔在了床上，把我摔得晕头转向。
“裴丹青，你是不是老毛病犯了，陪男人陪得乐不思蜀了？”
这声音，不是陆朝歌还有谁？
我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才看到陆朝歌就站在床边。我打开了床头的小灯，看到他满脸狰狞地看着我，凌厉的眼神陌生得令我心惊胆战。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整了整被他抓皱的衣服，冷冷道：“陆朝歌，我们俩已经离婚了，我愿意陪谁是我的事儿，轮不到你管。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老毛病犯了，怎样？跟你有关系吗？”
他如果不讽刺我，我绝不会这样说的，只是人生气的时候就有些失控，什么难听说什么了。
陆朝歌怒不可遏地盯着我，我也斗鸡似得望着他，不甘示弱。这张脸我已经不熟悉了，充满戾气，充斥着暴戾，不再是我认识的陆朝歌了。
“你真贱！”他咬牙道。
我凉凉一笑，“没错，因为贱，所以跟你了你十多年。现在我不贱了，才发现这世上有那么多男人比你优秀。”
“混账！”陆朝歌瞬间脸一寒，抬手就是一耳光朝我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