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那个小丫头，柯老先生记性真好，这都过去十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倒是我很健忘，已经记不得在哪儿见过柯老先生你了。”
想不到柯老爷子居然这样问我，估摸是想试探我，毕竟当年那个画面有些无法形容。所以我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微微给他欠了欠身算是行礼。
他眼底的寒意因我的话收敛了不少，大概以为我真的忘记了。
其实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跟常玉偷情的事儿，但那时候他年轻，玉树临风的，跟现在的苍老截然不同。倒是他边上的柯老夫人要更有气质些，看她温文婉约的样子，一定是个善良的女人。
她一直在看我，面露笑意，于是我又朝她浅笑了下，“柯老夫人好！”
“裴小姐长得真漂亮，你的女儿也十分乖巧。”柯老夫人笑道。
我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柯老夫人过誉了，我哪里漂亮了。”
“以前远霆总跟我提及你，谢谢你当年救过他一命。”
“……”
柯老夫人居然知道我救过柯远霆的事，还在这种场合下提及，什么意思？我讪笑了下，不知道如何接话。柯老爷子听得蹙了蹙眉，立即让柯远威把我们送到楼上婚宴厅去。
婚宴厅的布置确实够简单，完全没有豪门那种奢华和张扬。我估计可能就是摆摆宴席，其他的仪式就一切从简了。所以我特别唏嘘，人这一辈子最有纪念意义的就是结婚了，而柯远霆这个婚礼实在不令人期待。
来的宾客也不多，大约五六桌人，场地是全包的。除了警署的人之外，我还意外地看到了陆振新、陆朝援、薛默琛以及秦驰恩他们。似乎除了我，还都是一些重量级的人物。
奇怪的是陆朝歌没有来，那么他警告我不要来是什么意思？
“青青，过来坐！”秦驰恩看到了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可能是看我一个人到处张望有些尴尬。
于是我牵着念念过去了，还没等我介绍，他就俯身一把抱起了念念道：“哟，又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让三爷爷好好看看，长得像爸爸呢还是长得像妈妈呢？”
“三爷爷好，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念念是个聪明丫头，听到他自称三爷爷，立即就脆生生喊了句，秦驰恩乐得眉眼都笑弯了。
于是我就坐在了秦驰恩旁边，右侧就是陆振新，再过去是陆朝援，薛默琛。看到陆振新我很意外，明明南城谣传他已经死了，怎么忽然又出现在这儿？
但我没动声色，又看了看其他人。
这一桌的人有两个我不认识，其余的除了秦驰恩之外，都对我不是很待见。尤其是薛默琛和陆朝援，看到我就跟看到生死仇人一样，眼神很阴鸷。
我跟陆振新打了个招呼，至于薛默琛和陆朝援，我就当做没瞧见一样。
我们刚坐下，柯老爷子他们都浩浩荡荡进来了，可能是迎宾结束。紧接着，柯远霆就推着萧怡的轮椅出来了，表情严肃得一点儿不像个新郎官。
盛装打扮的他瞧着越发玉树临风，这哪儿像是个四十岁的男人，感觉跟三十四五岁差不多。萧怡还是穿着圣洁的婚纱，画着美艳的妆容，很漂亮。
如果她不是坐在轮椅上，也无人晓得她半身不遂了。她脸上无笑，透着淡淡的，浓妆都遮不住的阴霾，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柯远霆吵架了。
全场的人都站起来了，包括我，鼓着掌迎接着一对新人入场。
柯老爷子走在最前头，家主的气势很强，挽着他手的柯老夫人眉心微蹙，看样子也对柯远霆这婚姻很不满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明明两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却偏偏一个娶了个歪瓜裂枣，一个娶了个半身不遂的。如果我的孩子以后这样，我心里也会难过的。
柯远霆推着萧怡走过我面前的时候，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眼底那无奈和悲凉，被我尽收眼底。我敛下眸子，不敢再看他那欲诉还休的样子。
“裴小姐，谢谢你来参加我和远霆的婚礼。”
我正以为他们马上要走过时，萧怡忽然把轮椅停下，转头盯着凉凉一笑，那笑意完全未及眼底。看到她那眼神，我瞬间头皮发麻，都不知道如何回话了。
至少愣了两三秒，我忙从包里拿出了准备好的结婚礼物，双手递了过去，“也不知道送你们什么好，就自己手绘了一张卡片，有生之年如果你们夫妻俩的衣服，都可以找我设计。”
我讲话的时候，柯远威下意识转头看了我一眼，唇角微扬起一个冷笑，但我没在意，因为此时萧怡才是重点，她接过我的卡片看了看，脸上浮起了十分夸张的笑容。
“哇哦，这真的是你的手绘吗？上面的人居然很像我和远霆呢。”她说着又睨了我一眼道：“之前听说你在远威的会所上班，我还以为你只会跳钢管舞呢。”
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但我没有被刺激到，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跳钢管舞只是我的第二产业，我学的是服装设计，所以往后你们如果有需求，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了裴小姐，不过我们的服装有专柜供应，兴许也用不上。再则，我穿衣服很挑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设计的东西都能入我的眼。”她说着又把卡片递给了我，一脸不屑，就连扬起的眉梢都透着一种淡淡的鄙视。
“既然如此，那是我自作多情了，这卡片就作废吧。”
我接过卡片准备当场撕掉，柯远霆却一手夺过了我手里的卡片，宝贝似得握在了手里，“谢谢你青青，往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了，春夏秋冬。”
“那是当然，这卡片没有期限，只要我活着都有效。”
“真的？”他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了，是激动，振奋，以及令人心酸的雀跃。
我点点头，已经不知道如何回他了，因为萧怡斜睨我的眼神恨不能生吞了我。若非她脸上的妆容太浓，我一定能看到张狰狞无比的脸。
气氛，就这样忽然间静默起来，一股诡异的硝烟味在四下里流转，我感觉无数双眸子在打量我，有好奇的，凉薄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唉！我估摸……又惹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