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阿东带着一干小弟们过来看我了,一直在问我的伤势要不要紧,致不致命。
我真想给他一耳光,我他妈致命了还能有气儿么?
我记得跟青青去旧仓库的事儿就他一个人知道,觉得很狐疑,于是叫走了那些小弟,让他一个留下了。
他有些无措,坐在那儿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冲我讪笑一下,形迹可疑。
我冷冷盯着他道:“说吧,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老大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混账,你他妈是当我傻bi吗?我和青青去旧仓库就你一个人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埋伏我们。你老老实实说老子既往不咎,否则的话……”
我不晓得我们被袭击的事儿上新闻了没,但如果上了,那肯定会轰动整个南城。对战中我杀了多少人不太清楚,但绝对不是一个两个。
人这手上一旦沾了血腥就会变得很暴戾,但凡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就不想再用别的方式了。
阿东被我一吼,脸“唰”地一下就变了,他是个心思都挂在脸上的人,性子又像一棵墙头草,我估摸他可能是被谁忽悠着出卖我们了。
他畏畏缩缩很久,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开始抽自己的耳光,还抽得特别的狠,脸一会儿就红肿了。
“老大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和青青的事情讲出去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喝多了。”
我没理他,等着他下文。
他顿了下又道:“我在酒吧里喝醉了,小弟们问你怎么不见了,我就说你去旧仓库抓鬼去了,还让我买了黑狗血和大蒜头。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就……”
“傻bi!”我气得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但没打得多实在,没力气。缓了好一会儿,我又问道:“你好好回忆下,当夜酒吧里有没有眼熟的人。”
“好像大公子跟一个客户在谈生意,还打着你的名号让老板送了一瓶好酒。我记得他好像还把我叫过去问了下,但具体问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我当时醉得太厉害了。”
“老子叫你他妈的少喝点酒,你听不见么?”
我心头一怒,反手又抽了阿东一耳光。这家伙自从混到夜店后,把那些坏的习惯全部学到了,隔三差五就酗酒,打群架,被我见一次打一次,他还是死性不改。
他痛哭流涕道:“对不起老大,我该死,我该死!”
“陆朝援问了我们去旧仓库的事儿么?”
“我好像记得他问了,但又不是很确定。”
难道真的是陆朝援么?他已经这么残忍了?
我一直怀疑他,但不敢相信。我们就算不是同根生,那也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他也就长我几岁,平日里关系虽然不太好,但也没到生死仇人的地步。
可是,除了他还有谁那么憎恨我呢。我在南城混得风生水起,但得罪的人几乎没有。我从来不会跟人硬碰硬,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不欠人情,所以猜不到谁那么想我死。
我想起了那个最后朝青青开枪的男子,他的身形跟陆朝援几乎是一模一样。我只是没想到他能调动那么多的雇佣兵,一个个的身手还不弱。
但他最后其实有机会杀了我,但他没有。所以我弄不清楚他是想置我于死地,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滚吧,短期内别让我再看到你!”
从阿东嘴里问不出太多事情,我就把他赶走了。回想起旧仓库的一幕,心头还是一阵阵发憷。但与此同时我很惊讶,那群人肯定不是干不过我,而是手下留情了。
是谁的人?阿姆?还是老爹?
……
我从昏睡中醒来时,臂弯里枕着一颗热乎乎的脑袋,是青青,她可能是太疲惫了,睡得很沉。
窗外天已经亮了,寒风刮得呜呜的,飘起了鹅毛大雪,我讨厌恶劣的天气。
我没舍得叫醒青青,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的睡颜,她的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苍白又憔悴。
她似乎做恶梦了,紧蹙的眉峰一直没松过,嘴里也在不停呢喃。只是听不清楚,隐隐约约像是在喊我的名字。
“朝歌,朝歌你别死,别离开……”她尖叫出来的同时就醒了,支起脑袋懵里懵懂地看着我,随即眼圈一下就红了,“朝歌你醒了,你好点儿了吗?你昏睡一天一夜了知道吗?”
居然昏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我觉得全身都无力。
“你一直在这儿吗?”不晓得阿姆有没有去而复返,我最忌惮她了。
她摇摇头,“我昨天夜里来过一次,但叶太太不让我进来就在楼下长椅上等着,早上我见他们不在就偷偷溜进来了,本来只是想看看你,谁知道扛不住就睡着了。”
“……傻瓜,你怎么不回家,这么冷的天。”我握住了她冻得冰凉的手,一阵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笑道:“人家不放心你嘛,不看到你好起来不放心。”
“呵呵,这才几岁就学人谈情说爱。”
青青语音未落就被人接话了,紧接着陆朝援推门走了进来,冷冷瞥了眼窗边的青青,眼底全是厌恶之色。
他顿了下,又道:“朝歌,全家人可是都反对你跟她来往的,你也要好自为之。”
“大哥,这是我的事儿。”
陆朝援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不到他会主动来医院看望我,估摸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是来看看我死没死,还是想探探我口风是否怀疑到他了?
他不悦地蹙了蹙眉,走过来推开了青青坐在了我边上,又道:“你啊,就是任性,大妈和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让他们多难受?”
他说着又厌弃地看了眼青青,“咱们陆家好歹也是南城首富,你将来总不能说娶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女人进屋吧?”
青青脸一红,怯懦地看了我一眼,可我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丝丝期盼。
她会想嫁给我吗?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别有用心的陆朝援,我又怎么给她一个承诺。她是个认死理的女孩,我怕给了她承诺又做不到,到最终反倒是伤害了她。
“你找我什么事?”
我看了眼陆朝援问道,把话题岔开了。下意识用余光看了眼青青,她脸色顿时就暗淡了,满眼的落寞,我都不敢去看她了。
陆朝援道:“还能是什么事,你是我弟弟,受伤了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这医院最权威的医生我熟,过来打个招呼让他好好看着你一些。”
他还能这么好心的?我一点都不相信,笑道:“大哥,那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不用,为我主刀的人是欧阳,就是魔都很有名的那个私人医生。”
“那敢情好,我就放心了。唉,你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去那旧仓库抓什么鬼呢,那儿都是一些废弃的旧机器,棉纱什么的,怎么可能有鬼呢。”
我顿时一愣,冷睨了陆朝援一眼,“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去抓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