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明的时候,我被一阵巨雷声给惊醒了,睁眼时才发现手臂上不知道何时被扎了一根针。在输血,所以身体里的沉重感减弱了很多。
盯着血袋里一滴滴流下来的血,我居然有种莫名的亢奋,特别想喝一点。我被自己这想法给惊吓到了,但下一秒我就拔掉了输血管子,拿起用力吸了一口。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漠飞忽然走了进来,于是我吸血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略微苍白的脸看上去很囧。
我还下意识把嘴里的血喝了下去,才又接在了输血管子上,镇定地拭了拭嘴,才瞥了眼他,“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不想看到你吗?”
他一句话没说,走过来抬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我气不打一处来,顺势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拔下手臂上的针头当做匕首朝他挥了过去。
针很小,所以没有刺到他,但也洒了一条血痕在他脖子上,很显眼。我没松手,他也没再打我,只是满目怒火盯着我,仿佛要生吞了我一样。
“你居然喝血,你他妈是怪物吗?”他怒道。
我心一颤,也怒道:“对啊,我就是怪物怎么了?谁他妈稀罕你来看我,你滚,滚啊!”
原来我无法控制的举止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怪物,可这他妈能怪我吗?我也想变得正常点,我也想好好活下去,但是这他妈的可能吗?
就算我不吸血,我在他们秦家人眼里也是废物。秦驰恩不是说了么,我站不起来就去死,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来伺候我这个废人。
凉薄,秦家人比陆家人还要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漠飞挥掉了我的手,狠狠一把把我推在床上,我索性就躺下了,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看,不想听,也不想与这样的人虚与委蛇,不稀罕。
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很久,忽然道:“对不起朝歌,是我太冲动了。我不知道你在基地经历了什么,但我不希望你行为举止太过怪异。”
行为举止怪异?去你妈的!
我狠狠剜了一眼秦漠飞,但还是忍着没有对他咆哮了。可能在他眼里,我和yama可能都是拿不上台面的人,入不得他们秦家人的眼。
“秦漠飞,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秦家的人,你也不要自作多情地来训导我了。你没有资格,也不配!”
“混账东西,你在讲什么屁话?”他怒不可遏。
我冷呲了声,又道:“我说,我不会承认也不屑承认自己是秦家人,我姓陆,我叫陆朝歌。麻烦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好吗?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他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我衣领,几乎要把我拎起来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是因为流产才患上抑郁症,才会万念俱灰去跳楼,你他妈居然敢说不屑于承认自己是秦家人,认祖归宗很丢脸吗?”
“放开我!”
我推开了秦漠飞,抓起在滴血的输血管子咕嘟咕嘟几口把满袋子的血喝了个精光,随后拭了拭嘴,睨着他冷冷道:“如果她真是我的母亲,想必也看不得我这个样子,我就不去脏她的轮回路了。”
我那从未谋面的母亲恐怕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我如今这样子,我何必硬要往秦家挤。还有yama,他宁可在tEm组织里面寻找存在感也没有想着回到秦家去,可能心思跟我一样。
秦漠飞气得脸色煞白,咬着唇一句话也没说。随即,他把轮椅推过来,不由分说拎起我就扔在了椅子上,推着我就往外面走。我冷冷盯着他,没有挣扎。
他直接把我推到了楼下的公园里,让瓢泼大雨淋我。
如果我能走,如果我手里有武器,我他妈一定会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哪怕院长慕连清都没敢过来干涉,只是远远观望着。
我靠着轮椅闭上眼睛,任凭那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打在我脸上,不疼,就是冰冰凉,跟我的心情一样冻彻心扉。
秦漠飞,秦漠飞你这混蛋,畜生。
忽然,头顶的雨点子好像停了,我掀开眸子,看到一把伞罩在了我头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打伞的人,这是我日思夜想的女人,她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青青,你,你怎么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狂喜,激动,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青青,你再仔细看看我。”
她莞尔一笑,还故意把脸凑近了我。果然除了形似之外,她又跟青青不一样。但她的五官很精致,与青青仿若复制黏贴,就是没那么精神。
她的面色看起来很病态,好像许久没有见到阳光了一样。青青一直朝气蓬勃,不会是这样子的,她不是青青。
我心头一阵失落,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那你叫什么?”
“我叫玎伶,也住在这医院里,刚看你在这儿淋雨有些不忍心,就打伞过来了。我推你进去吧,今天这雨太大了。”她一边说,一边推着我往住院部大楼走。
我眼底余光瞥了眼秦漠飞,他满目寒霜地站在风雨中,一身肃杀。我想,我们这辈子都成不了一家人,因为在某种地方我们很相似:倔!
玎伶把我推到大楼里面后,收起了伞,又问我,“你住在哪一层,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在八楼的vip病房,不过不用送我回去了,谢谢你,往后有机会的话我请你吃饭。”也许是玎伶长得像青青的缘故,我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她笑了笑,道:“这么巧,我也住在八楼,我在1号病房里。”
“……确实很巧!”
会不会巧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我又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秦漠飞,他已经离开了。我轻叹了声,滚动着轮椅往电梯而去,玎伶立即跟了过来,把我推进了电梯里。
“你叫什么呢?我没事的时候可以过去找你聊天啊。”
“陆朝歌!”
“朝歌,真好听的名字。”
“谢谢!”
我浅浅一笑,不经意从电梯壁里瞥了眼玎伶,她在称赞我名字好听的同时眼神却很阴鸷。我忽然觉得,我们这莫名其妙的偶遇太过匪夷所思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