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青青我在这儿,在这儿……”
陆朝歌把我喊醒的时候,我都被自己给吓到了,满身满脸的汗水,像是从水里闹出来了似得。他手里拿着一张湿漉漉的毛巾,应该是给我擦汗水擦的。
“你做噩梦了,张牙舞爪的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哦……”
我喘了喘气,瞥他一眼又道:“你没睡吗?眼底血丝这么多,现在什么时候了?”,说着我转头看了眼窗外,都已经天微明了。外面寒风呼啸,估摸雪下得更大了。
陆朝歌没做声,默默帮我把满脸汗水擦了擦,才故作不经意道:“你梦见Yama了吗?”
“嗯,我梦见自己把他杀了,杀了很多很多刀。”
这个梦太清晰了,所以我此时依然历历在目,一想到捅Yama时的狠劲又忍不住哆嗦了下。我竟不晓得自己对Yama也能下狠手,还那么的狠。
陆朝歌又问道,“为什么呢?”
为你!
我其实没讲出口,一个梦并不能代表着什么。但似乎也潜意识告诉我,在我心里依然陆朝歌最重要。唉,我这辈子怕就是中他的毒了。
“记不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个梦而已。再说,他已经死了,讲太多你心里不难过吗?”
陆朝歌敛下眸子没有说什么,起身走到窗边把帘子拉开了。外面天都亮了,漫天白雪纷飞,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清那些错落有致的大厦。
“好大的雪。”他惊叹道,“算算时间,篱落山庄的梅园应该开花了,青青,你想不想去看看?”
“腊梅花……好啊!”
其实,我并不是想看花,而是想去听梅园里放的曲子,始终那么经典,那么难以忘怀。
于是我也起床了,洗漱过后跟工作室那边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下今天的工作,就带着宸宸和陆朝歌一起往篱落山庄去了。
今天的雪好大,三五米之外能见度就很低了,所以马路上的车就跟蜗牛在爬似得慢吞吞。我倒是不着急,没事儿欣赏一下马路两边被白雪压弯了腰的风景树也好。
我没发觉,有陆朝歌在身边,仿佛眼底所见的一切都成了风景。
篱落山庄外面的广场覆了一层白皑皑的雪,因为没有清扫,所以仿佛一块四四方方的椰蓉蛋糕似得,看着特别的美。我估摸是秦驰恩故意不让人清扫的,他那样一个喜欢闲云野鹤的人,应该很喜欢下雪天。
宸宸趴在窗边望着一地的雪,屁颠颠就要下去堆雪人。我也没拦着,先抱着他下车了,一放下他,他就打鸡血似得扑向了厚厚的雪地,在上面打滚欢腾。
我捧起积雪洒在他身上,把他逗得哈哈大笑。笑声引来了山庄里的服务生,紧接着洛小七就跑出来了,见得是我和宸宸立即就跑过来了。
“丹青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啊?”
“临时想起的,最近山庄里忙吗?生意应该开始很好了吧?”
“腊梅花还没大面积开放,所以来的游客不多,里面清清静静的特别美。老头每天早上都要去山上看花儿,这会儿又去了,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说你们来了?”
我估摸秦驰恩是去山上想念沈欢颜了,因为站山上会看到魔都内城,秦家的老宅子就在哪儿。我想洛小七是知道这事儿的,因为她提到这事儿神情微微有些落寞。
于是我笑了笑道:“不要打扰三叔看花了,我们先在这儿堆雪人,你要不要来?”
“好啊,正好没人陪我堆雪人呢,老早就想堆一个臭老头,老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洛小七笑道,转身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干了起来,比我们还认真。
陆朝歌把车停了也过来了,站边上看了看也加入了。我正堆着雪人,忽然间感觉腿间有些异样,估摸是大姨妈来了,连忙拎起包急匆匆往山庄里跑。
“妈妈你去哪儿啊?”宸宸抬起小脑袋喊我。
“妈妈去上个卫生间就出来。”
一大早,母子俩这对话也是醉了,我偷偷瞥了陆朝歌一眼,他低垂着头在捧雪,但唇角那藏不住的笑还是令我有些脸红。因为早上走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要来了,我才想起日子刚好对上。
始终,他比我更记得清楚我生理期的日子,还会推算。
上了卫生间出来,我也没有立即回广场上跟他们一起堆雪人,往梅园那边去了。这儿的音乐声太迷人,我确实被吸引到了。
谁能想到这种画面,在漫天飞舞的雪花儿中,腊梅花争奇斗艳,周遭还环绕着“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这种近乎完美的歌声,简直是一种享受。
我不知不觉走进了梅园,这里面因为没游客来观光,所以都保持着被大雪洗礼后的模样,美艳不可方物。被雪花覆盖的腊梅枝上绽放着一朵朵梅花,不要太好看。
我越走越深,沉浸在这一片仙气十足的氛围中无法自拔。正好我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风衣,感觉与这儿的风景特别搭配。等会儿陆朝歌过来,我就让他帮我摆几张照片……
“咳咳,咳……”
我正暗忖着,忽然间听得梅园深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好像就在我前面不远处。我给吓了一跳,以为是秦驰恩在那边,就准备过去打个招呼。
走过去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个小湖泊,四周都是崎岖的乱石,那轻微的咳嗽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我一愣,轻声喊道:“三叔,三叔……”
没人应我,但那咳嗽声更加剧烈了些,于是我连忙跑过去了。转到乱石那边才看到湖边有个坐轮椅的人在岸边一棵腊梅花下发呆,一头一身覆满了雪。
他没有回头,可我却从他的背影认出了他,是Yama。他就那样静静坐在湖边,纷飞的雪花儿和飘落的花瓣儿在他身边轻舞飞扬,感觉好缥缈。
我站这儿看了许久,确定他就是Yama,丽说已经死去的人。然而他居然活着,只是好像……
“阿枭,是你吗……”我走到他身后轻轻喊了声,他身子微微颤了下,缓缓转过了头,那张消瘦得毫无血色的脸,忽然间令我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