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青青……”
柯远霆把我抱到车上时，掐着我人中把我从迷糊中喊醒了。我怔怔望着他，眼泪决堤似得淌，止都止不住，他方才那话着实把我吓住了。
“别哭了，人这辈子生死难料，你要想开些。”
“可是，他说过要陪我花前月下，要陪我海枯石烂的……”
我记得陆朝歌所有的承诺，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每一次食言都会在我心头留下一道伤痕，而这一次，他在我心头插了一把刀，我承受不住了。
柯远霆伸出掌心抹去了我一脸泪水，把我揽入了怀中，“生死有命，别想太多了。你还有孩子们，还有弟弟，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呢。我载你回市区吧，你的车让三儿开回去好了。”
“我不想回家，想在这儿多陪陪朝歌。”
“……那好吧，我陪你！你的衣服都淋湿了，穿我的警服吧。”柯远霆脱下警服放在了车里，转身又下车了，背靠着车门燃起了一根香烟。
我顿了顿，还是依言换上了他的衣服，我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糟蹋得谁人看了都可怜的样子。
换上衣服后，我紧了紧衣服也下车了，望着悬崖下那奔腾的小河心如刀割。我实在无法接受陆朝歌就这样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我讲。
“柯队长，你可不可以以专业的角度分析一下，朝歌生还的可能性还有多少。”
“嗯？”
“当时是这样的……”
我把当时的情况都跟柯远霆说了，甚至连阿姆距离围墙的位置，以及所有人站的方位都讲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陆朝歌能死里逃生。
柯远霆认真听了许久，反倒是什么都没说，垂眸望着悬崖下的小河若有所思。
我鼻头一酸又悲从中来，忙抬头望向了天空。这会儿没有下雨夹雪了，但天空依然阴霾得跟末日一样。就要入暮了，我最怕寂寥的黑夜。
许久，柯远霆又跟我道：“青青，咱们回吧，天色要入暮了，天气预报说夜里还有一场大雨。这地方也蛮危险的，我不希望你出事。”
我轻叹了声，点点头，“回吧！”
离开时我又忍不住看了眼水流湍急的小河，依然无法接受陆朝歌就这样死了，我一直觉得他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对抗生死。可此时，我才惊觉人死如灯灭，只有死的那一刻才会真正感悟人真的很渺小。
柯远霆把我载到了公寓楼下，说等他回局里交代一些事情再过来带我去吃饭，我拒绝了。眼下别说吃饭，就是满汉全席我也没有胃口，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呆在房间里，挺尸。
他拗不过，只好又道：“那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嗯，谢谢你柯队长。”
我目送柯远霆离开过后，才又心事重重地走进了小区。然而刚走到公寓楼下面，就瞧见有个人影站在了楼下花坛处，远远瞧着有些像陆朝歌。
我心头一悸，慌忙飞奔了过去，“朝歌，朝歌你回来了……鹰，你怎么在这儿？”，直到走进看到是秦漠枫，我才微微一愣，狐疑地盯着他问道。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我道：“在这儿等你啊，打你电话一直没接。”
“有事吗？”
对于鹰，我内心深处有自然而然的抵触，因为陆朝歌就在他母亲的葬礼上出的事儿。
阿姆和丽虽然是不请自去，但我一直觉得很诡异，为什么他会在葬礼上做过多的要求，比如不准不习惯的外人进入灵堂，比如保镖之类的。
还有，当时他是离陆朝歌最近的，为什么他没有对阿姆下手，而是眼睁睁看着她去纠缠陆朝歌。
再有一点，我记得秦灵素和他都特别渴望Yama死，好取而代之他的地位。只是后来的演变不是大家都能预料的，他们就稍微安分了些。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没有安分，而是在静观其变。
结合综上所述，我对秦漠枫就有着本能的抵触，所以戒备得很。
他斜睨我淡淡一笑，道：“青青，你怎么看起来很怕我的样子？好歹我们曾经也有过名义的男女关系对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是你胁迫我的。”
“呵呵，好了，不提过去了。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的，你有没有兴趣请我上楼喝杯咖啡？”
“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在这里说吗？”
“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笑道：“你不冷吗？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你不想我们俩都淋成落汤鸡吧？”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换个衣服，等会去小区门口的上岛咖啡坐坐吧。”
我是肯定不愿意秦漠枫去我家的，不管以前他是否有恩与我，可现在我对他忌惮得很，也就不想节外生枝了。他倒也没坚持，耸耸肩坐在了花坛边上等我。
我急急上了楼，换好衣服后却又不是很想下楼了，在阳台边看了眼，发现秦漠枫还在那儿等着。我弄不懂有什么事情值得他这样等候，会不会是跟tEm有关？
于是我打了个电话给阿晗，问他鹰现在是否还在tEm做事，他跟我说tEm北美片区的赛事都是鹰负责，算是那边的总负责人，等于是北美片区的执行cEo了。
照这么说的话，他的地位仅次于之前的陆朝歌了，他是tEm的主席，而秦漠枫则是北美片区的执行cEo，职位也不低啊，那他找我作甚？
我挂了电话磨磨蹭蹭下楼，秦漠枫可能等得有些不耐了，蹙了蹙眉道：“青青，我以为你要画一个倾国倾城的妆容下来呢，这么久。”
“对不起，我接了电话差点都忘记了。”
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可转头时那笑意却瞬间消失，眼底顿显几分寒霜。我戒备地望着他修长挺拔的后背，总觉得有种心慌毛躁的不安。
这会儿天都墨黑了，寒风刮得呜呜的，天际已经飞起了几颗雨点子，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
秦漠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头，伸手一把拉住了我就往不远处的咖啡厅跑：“快点儿青青，这都下雨了，到时候又淋成了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