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梦欢眉头皱了一下,但是她也理解,在江湖上有些门派,自诩是名门正派,他们的规矩格外的多,像药神山庄,就是名门正派,所以他们很在乎清誉,所谓清誉就是他们的名声。
而能告诉自己七日还魂丹已经算是破天荒了,荀梦欢自然知道这华江山是有要求的,于是她问道:“华老先生那如何才能将这七日还魂丹交于我?”
华江山犹豫了片刻说道:“除非,你是我的弟子。”
这下荀梦欢倒是有些犹豫:“实不相瞒,能得华老先生指教,那是我荀梦欢的荣幸,只是我已有师傅,若是拜您为师,岂不是欺师灭祖?”
华江山笑笑:“你说的是孟千巡?”
荀梦欢点点头:“虽然我未曾特地拜入他的门下,但是他对我确实有指教之恩,一身功法也是他亲自传授,所以让我拜入您的门下,着实为难。”
华江山听后笑了笑:“荀姑娘,你的忠义,我是清楚的,可是你要这么想就不对了,孟千巡教你的是功法修为,而我教你的却仅仅是医术,你在孟千巡那已经学到了这么高深的武功,我在教你,也是班门弄斧,但老夫一辈子只想找一个得意的门徒。
奈何修习医术,也是讲究天资的,若是七窍玲珑之人,老夫必将倾其所有,毫无保留的传授老夫的医术,可是老夫探访多年,却未曾见到有一人,能和姑娘一般心无旁骛,冰雪聪明。”
被华江山这么一夸,荀梦欢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想了又想,还是犹豫:“只是不知道,千巡会不会怪我。”
华江山见她犹豫,便问道:“听说,姑娘一手琴弹得好?”
荀梦欢微微点头:“不算精湛,但勉强入耳。”
华江山笑笑:“那姑娘能否为老夫弹上一曲?”
荀梦欢本就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推辞,她没多话,看到华江山案台上的一架古琴,便坐了过去,这是一把上好的琴,用梧桐为架,马尾为弦,手感极好,琴弦微动,声音苍翠洪亮。
荀梦欢一时兴起,便弹了一曲,西江月,那声音如流水一般流畅,让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平静的湖心小筑,琴声如波涛磷磷的湖水,在月光下泛着涟漪。
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尤其是那琴声入耳,犹如清风拂面,让人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仿佛自己身在画中,抛却一切烦恼,再无忧愁,平静,安宁。
随着琴声止住,华江山依然流连在那琴声之中,直到荀梦欢轻轻唤他,他才回过神来,不由的叫好:“妙,妙,这种音律,即使是宫廷乐师也不一定能弹奏的出来,可见荀姑娘的一手丝竹,出神入化。”
荀梦欢微微颔首:“华老先生过奖,粗鄙不堪,不甚入耳。”
华江山连连赞许,并问道:“就是不知,荀姑娘这一手妙音从何处习来?”
荀梦欢如实回答:“妙音坊的残雪姑娘处。”
华江山笑笑:“为何不是孟千巡?”
荀梦欢突然怔住了,她此时才反应过来,他要说的是一个道理,一个师傅教你一样,为了门派规矩自然不能另投他处,但是其他技艺也不是一个师傅能教的了的。
荀梦欢赶紧屈膝,对着华江山就是一拜:“徒儿,拜见师傅。”
华江山捋着自己的长须:“荀姑娘,你这样可不行?”
荀梦欢微微的愣住了:“华老先生,这是何意?”
华江山笑了:“若想进我门下,那拜师之礼可不能荒废,此处不是药神山庄,自然不能让各位长老及众弟子前来观礼,但三跪九叩,还是要的。”
荀梦欢理解了,她知道这对华江山来说非常的重要,他看的也非常的重,沐浴更衣,焚香上茶,华江山摆出了三尊雕像,依次是华佗,扁鹊,张仲景,然后他正襟危坐,看着面前的荀梦欢说道:“徒儿,可以拜师了。”
荀梦欢缓缓上前,微微屈膝,然后深深一拜,起身再拜,直到三跪九叩之后,再次跪下,华江山训道:“既为医者,要遵循祖师遗训,治病救人乃为天职。
救苦救难是为医者的福分,无论显贵还是贫苦流民,该救的就得救,不以身份论高低,不以钱财为目的,救死扶伤责无旁贷,你可记住了?”
荀梦欢赶紧跪拜:“徒儿记下。”然后她直起身子,继续听华江山训诫。
“为医者,不可害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正是因为你是医者,所以掌握了病人的生死,当你拿起刀,扞卫你的利益,那你就要记住,你不是一个医者,当你拿起药炉,你就要记住,你的责任。”
荀梦欢再次说道:“徒儿记下了。”
此时华江山长叹一声:“老夫不期盼你能将老夫的医术,发扬光大,后世留名,但老夫要求你在找到能继承老夫衣钵的人的时候,让他远离江湖,好好做一个医者该做的事情.....”
总之训诫很是冗长,但荀梦欢却一一记下,直到最后荀梦欢问道:“那师父,我来讨要七日还魂丹,岂不是有违医道?”
华江山极其无语的瞪了荀梦欢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管是医者还是江湖人士,你要知道一个字,那就是义为了义,你或许要用卑鄙的手段,但如果是为了大义,那手段卑劣一些又有何妨?”
荀梦欢赶紧点头:“师父英明,师父就是睿智,比徒儿想的深远的多。”说罢还扬起嘴角微微的笑了。
华江山愣愣的看着荀梦欢说道:“没想到,你也会笑,老夫以为你天生一副苦瓜脸,见谁都想是别人欠了的似的,真没想到,你也会笑。”
荀梦欢的脸微红,有些嗔怪的说道:“师父,那不一样,你是我师父,那你就是我的亲人了,哪有在亲人面前还苦着个脸的?”
可华江山却很是老道,他叹了口气:“是因为孟千巡吧?”
这话虽然简单,却一句话击中了荀梦欢的心房,她顿时感觉鼻子微酸,脸上的笑也凝固了,长叹一声:“师父,我们能不说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