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正式吃晚食,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屋里点上了煤油灯,书颜见野鸡肉汤汁收浓了,叫萧罄拿了一个器皿装了满满一大盘。
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面前,让来让去。
画面太温馨了。
萧罄抬袖夹着一块鸡腿放进姐姐碗里,笑呵呵道:“姐姐体质弱,这个大鸡腿给姐姐吃。”
书颜却是拒绝,转手就二丫碗里,微微倾身:“二丫正长个,自然要给二丫。”
坐在中间的二丫被她下意识的动作愣了一下,站起来又塞回萧罄碗里,稚声:“二丫还小,罄哥哥辛苦,二丫给罄哥哥补补……”
萧罄噗嗤一声:“补什么补,真是的。”
书颜微微一笑:“二丫,这汤汁可有营养了,来,姐姐给你饭里淋些汤汁,拌一下更美味。”
二丫随即点头。
就这样转了两圈,谁都不肯吃。
最后萧罄看不下去了,哂笑:“好了好了,这盘里一共两只鸡腿,谁都不许谦让,你们姐妹俩都得听我的,一人一个,我就吃两个鸡翅,飞得比你们还高,这总满意吧。”
书颜和二丫抬头相视一笑。
一顿饭菜一屋子香味儿,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二丫更是一手撕咬,一边扒饭,一粒米都不浪费,胃口好好。
“姐姐香菇好吃。”
“呵呵呵,好吃就多吃一点。”
别看二丫年纪小,一回想起过去吃不饱穿不暖的那段时光,眼珠子已经在眼眶中打转,趁哥哥姐姐不注意偷偷用袖套擦了两回,她很珍惜,然后继续嚼着野鸡肉。
书颜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就和萧罄说道:“老弟,明天记得一定要把药材拿进城卖了,这药材不能放久了,要不然卖不到好价钱。”
“好的。”
萧罄咬着一块肉骨头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嘴里的弧度也越高。
只是这一顿吃完,他有了很多小心思,这地方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呆下去。
担心张景恒野心不改,避之不及。
收拾完碗筷,萧罄心里有些小心虚,拉着她坐在一旁问道:“姐姐,我一会有事找你。”
什么情况?
吃完饭还说悄悄话。
书颜见二丫都已经趴桌上睡着,貌似舌头还在回味嘴唇上的鸡肉味呢,很快反应过来,压低了音色:“现在说不好吗?家里就我们三人,还能瞒过谁呀!”
萧罄挠了挠头,很小声:“是这样,我近期打算带你们离开。”
书颜看着他,眸色清冷:“这么急啊,什么时候出发?”
萧罄沉声说道:“最快,也就这几天吧!”
不能再耽搁下去,这事萧罄在她面前提过不少两回,书颜还是有些迟疑:“眼下我们手里可没这么多盘缠,往哪走不清楚呢。”
萧罄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说:“这事交给我吧,这段时间咱卖药材也赚了不少,再加上一些我之前去城里出诊还有一些积蓄,路费足够。”那两张藏起来的银票怕解释不清就没说出来。
书颜又继续追问:“这可是你的娶媳妇本,钱要是没了,这个家怎办?总不能说不要就不要。”
萧罄想了想:“这荒郊野外,也没什么值钱东西,我知道姐姐不舍,但我会找熟人定期来看管的,娶媳妇还早,总要遇上一个合适的才行。”
至于能不能挽回媳妇本那就只能交给天意了。
“你不去达摩城里开医馆了?这不是你的志向吗?”
“不了,相比我的那点小志向算什么,我有手有脚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以后机会有的是。
现在我更想带姐姐去一个大的地方,尽快帮姐姐恢复记忆,找到家人。”
瞧这话这说得比她本人还要急。
书颜瞳孔紧缩,抿着嘴唇,竟有一瞬的恍惚,她也怕再次落到张景恒手里,这一点与萧罄不谋而合,最后还是慎重考虑好了。
“好了就这样,二丫都快睡着了,我先给她洗洗。”
“我去备水。”
“今天都累了一天,就早点睡。”
“行!”
……
夜半,四周一片漆黑,她们都已经睡下了,萧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了很多,并在脑海里指定了一个详细计划,直到满意为止,才沉沉睡去。
没过三日,他们很快处理好了一堆杂事,还买了一辆旧马车找了工匠里里外外翻新了一遍,外框做了油漆和防水,里里外外就跟新的一样。
“萧罄,行礼搬好了吧,别忘你的药匣子。”
“知道,姐姐你看,”他从屋里拿出一个两把宝剑,炫耀:“好看吧,这可是留着防身用的。”
“哇,好漂亮的剑鞘,这要不少钱吧。”
“嘻嘻嘻,是一药铺掌管的特意送的,不要钱,还没开封呢,我打开给你看。”
“不要,剑出鞘,必出血。”
“哦,这样啊!呵呵呵呵呵呵……”
“傻笑什么,锁门吧,二丫,我们上车。”
“二丫,别看了,我们走了!”
“香姐姐,罄哥哥,我们还会回来吗?”
“嗯,会的。”
但也不一定。
“要不,我们走之前在门前种上一棵小树吧!”
“?”
“现在?”
“是啊是啊,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株小树苗。”
哦哟哟厉害了,竟然还没一丫头片子活得通透。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一起动手。”
“我挖洞。”
“我去浇水。”
“我来施肥。”
三人愉快地种下小树苗,并把小树苗用栅栏围起来做了标识,萧罄还特意让姐姐还留下一行字,说是留作纪念。
书颜听后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时候按照约定等来了萧罄请来交接的朋友,嘱托了一些事宜,并给了对方一把钥匙一小笔银子用于保管。
随后三人就上了马车。
“好舍不得。”
“走了。”
“说再见了!”
大家恋恋不舍的挥手告别,这次是正式出远门了。
“萧罄你不难过吗?”
“开工没有回头箭,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我们以后还会有家吗?”
两姐弟异口同声,“当然。”然后三人又呵呵一笑。
驾驾驾!
……
这一天,等到张景恒第二次发烧伤势全愈,回想起自己莫名被软禁越发不对劲。
他要出去,门口四名士卫把守很严,杜绝其出门,他只好一再要求找来自己的属下九鼎。等来人进房间,仔细一询问,这才发现最大破绽。
“你是说萧郎中连续救了我两次?难怪那天那道身影似曾熟悉,原来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护着,实在可恶。”
他的女人,凭什么让一个郎中……不对,是不是知道什么?
眸子愈加黑沉,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