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什么?”
“巨鲸鲵......”遗光解释道,“吞风饮月,往来四海,负山背岛,昼息夜行......我原本以为只是神殿里记载的传说,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
“你能说点鲛人话吗?”襄离表示,“除了最后一句,前面的我都没听懂。”
遗光一边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前游,跟上巨鲸鲵,一边说道,“这是一种类似鲸鱼一样的鱼,不过要比它大得多。没有人知道这种鱼诞生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时候死,它在人们的印象中几乎是与天地同寿。”
“它不需要吃东西,靠吸收日月灵气就可以活着,而它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扛起在海上的孤岛,往别的地方送去。为了避免引起人们的恐慌,它一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才开始搬运。”遗光摊了摊手,“可能它也没遇到我们这种大半夜不睡觉在孤岛上烤鱼的人吧。”
“那它这是要把岛送去哪里?”襄离虽然感觉现在游起来还算轻松,可是她的体力可不能跟这个靠喝风就能活着的大鱼相比,鬼知道它什么时候停下。
遗光深深看了巨鲸鲵一眼,幽幽-道,“在很久以前,巨鲸鲵是鲛人海国的部署,从别的地方搬运孤岛,再运到海国。所以才有了海国数以千计,星罗棋布的岛屿。......只是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还保留着以前的习性。”
鲛人海国!
襄离一下子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鲛人海国被灭之后,暗礁海路尽数破坏,甚至现在都没有知道它究竟在哪,怎么才能抵达。
如果巨鲸鲵还保留着原来的习性,那么它要去的方向就是鲛人海国。
也就是说,只要跟着它,他们就可以找到那个失落的故国。
襄离一下子欣喜起来,“那我们快跟上,说不定这次能找到鲛人海国,我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
遗光唇瓣蠕动,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心中也有些按耐不住的惊喜。
鲛人海国航线被毁,不仅仅外人无法抵达,连鲛人一族也无法返回故土。
从他出生开始,他的母亲就在孜孜不倦的寻找返回的方法和路线。
可是一次次的派人前去,又一次次的失望而返,每一次找到的都不是真正的鲛人海国,甚至有不少人迷失在了乱礁之中。
这次遇到巨鲸鲵是一个机缘,如果跟着它真的可以找到鲛人海国,那么希望的曙光,便会降临在鲛人身上。
碧海佑我。
遗光把手放在胸口,极为虔诚的闭目祈祷,可是在睁开眼的时候,襄离已经在身边没了踪影。
“襄离?”他叫了一声,心中有些担忧。这家伙该不会是听说巨鲸鲵不吃肉,跑去它身边犯傻试探去了吧?
“诶,别喊了,我在这里!”襄离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
遗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快要游到了水面。
“你要去哪?”
“去岛上啊。”襄离懒洋洋地说道,“谁知道这个大鱼要游到什么时候,鲛人海国又在哪,要是它游个三天三夜,我们跟着它游,恐怕累都累死了。”
遗光:“......”
襄离继续道,“我们不如回岛上,让大鱼驮着我们走,说不等我们睡一觉,睁开眼就是鲛人海国呢!”
遗光:“......”刚才因为可以返回故国而激荡的心血乍然平复。
他自认为只要可以找到鲛人海国,别说让他不眠不休的游三天三夜了,就是游七天七夜,甚至脱力,他都要跟着巨鲸鲵。
可是他却没想到,同为鲛人的襄离如此心大,竟然嫌弃跟着巨鲸鲵游太累了,要去岛上。
虽然这样以逸待劳十分省力且事半功倍,可是......
遗光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只觉得一口血哽在了喉咙口。
可是......可是她都不会激动么,为什么在即将找到鲛人海国的激动下,她都能想到这种偷懒的办法?
这可别是个假鲛人。
遗光心中一边如此想着,一边也往海岛的岸上游去。
不管怎么样,襄离说的有道理,巨鲸鲵驮负海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他们还是在岛上等着吧。
等到遗光来到岸上之时,却险些被一声震天的哭声吓得翻回海里。
只见襄离捂着耳朵,绝望的说道,“祖宗,别哭了祖宗。”
号啕大哭的正是啾啾。
襄离刚才一上岸,他就看到了她身上尚且没有消退的鳞片和鱼尾。
好像是晴空万里忽然间起了雷电交加,还正正好好劈在了他的头上。
啾啾悲从中来,坐地大哭,“哇——我果然是捡来的,我明明是只鸟,我娘亲怎么会是一条鱼,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襄离捂着耳朵,心道你终于发现了,可真是不容易。
可是嘴上却要安慰这个心理脆弱的极乐鸟,免得他把自己的耳朵给震聋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啾啾哽咽道,“那爹呢,爹是不是鸟?呜呜呜,鸟和鱼也能生鸟的吧?”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呃......”襄离一时无言。
这里的爹自然是说的微巳,可是襄离都不记得微巳了,只当他说的是遗光。
她面色沉痛,给了啾啾致命一击,“也是鱼。”
啾啾差点当场闭气,却又坚强地站起,“不,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啾啾就像是个熊孩子,不肯接受自己忽然成了捡来的事实。
“我要去问我爹,呜呜呜,我才不是捡来的。”啾啾眼含泪水,庞大的鸟身留下悲怆的背影。他要去找微巳,微巳一定会对他好的。
可是没有走几步,他的后脖颈就被人拎了起来。
“找我,找我做什么?”
遗光空灵舒缓的声音听在啾啾的耳朵里好像是恶魔催命,吓得他连挣扎都不会了,乖巧伶俐的耷拉在遗光的手里。
遗光看着是个纤细的少年,可是力气却十分的大,拎着啾啾庞大的鸟身,轻松的就好像是拎着一只普通的小鸡仔。
他眼神幽深如墨,说出来的话像是冰刀一样抵在了啾啾耳边,“你再说一遍,你要去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