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巳这番话说完,那几个曾经给碧影搜过身的士兵倒是万分惊讶起来。
“不可能啊……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就是一根看起来值点钱的簪子,不像是花啊……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花呢……”
“朝生暮死花十分罕见,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就是知道它的人也不多,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微巳安慰着这几个好像是受到了打击的士卒。
“朝生暮死花……就是碧玉簪……”襄离回过神来,喃喃自语。
“可是她费尽心思带着朝生暮死花进来又要做什么呢?”她还是有些不解。
再这样的情况下带着一根视若珍宝的碧玉簪尚且情有可原,可是带着一朵花……
难道她那个时候就已经计划好要躲在夜香车里逃走,提前做好除臭的准备吗?
嗯……传闻朝生暮死花盛开时香气馥郁,联想到方才自己差点被那熏天的臭气熏个倒仰,襄离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不想微巳却道,“关于朝生暮死花,你们可听说过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云翼也好奇了起来。
襄离眨了眨眼,抢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那本志怪里写了!”
让她学起正经东西来比登天还难,谈论起这样不知是真是假的逸闻趣事来,她却是头头是道。
“书里说,曾经有赶路的书生偶然间见到过朝生暮死花,被它的美貌所惊艳折服,驻足流连,久久不肯离去。因为看的太过入神,花神感念他的诚心,就现身一见。花神美艳绝伦不可方物,书生倾慕不已,不由在言语上冒犯了神女。神女勃然大怒,拂袖而去。书生蓦然惊醒,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梦中邂逅的神女,却不想因为一时冲动,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襄离当时还为这种无疾而终的爱情很是惋惜,“可怜书生从此看破红尘,隐居林间,再不与世人来往,只终日守着那朝生暮死花,期待用自己的诚心悔过感动神女。可是朝生暮死花花期极短,一年一度,一度一天,一天一瞬,他从黑头发等到了白头发,始终也没有等到神女,郁郁而终……唉……”
“你倒是记得清楚……”微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襄离顿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说道,不不不,也不是很清楚……呵-呵,这个故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嘛,那个什么朝生暮死花根本就不好看,怎么可能吸引得书生魂不守舍,在说什么梦中邂逅神女这件事,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发梦呢,非常不靠谱!
霜凌赞同道,“没错,这件事怎么可能?那些个什么志怪传奇里头为了博眼球,都要写一段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不是什么侠客与风尘女,就是落难的公主遇到寂寂无名的穷小子,女鬼一定要有个负心薄幸的夫君,书生肯定会见到什么仙子神女……这些根本就是杜撰嘛……”
这一番话把襄离那点少女情怀都给摔个稀巴烂。
她在心中气急败坏的怒吼,“就事论事好不好,又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是假的!”
霜凌不屑的“切”了一声,“你爱信不信,那个什么花中神女,一听就假的不行。”
“哪里假了?”襄离嘟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神明满天飞,山川湖泊,有灵的地方就有神明,怎么就没有花神了?”
“假就假在花中神女……”霜凌翻了个白眼,“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认定花神一定是个女的了?”
襄离顿时结巴了起来,“不……不然呢,难不成还是男的?”
“然也!”
霜凌满意的看着她惊愕的掉了下巴的表情,竟然诡异的感到了一丝逗-弄闺女的愉悦感。
花神就是个男人,还是个有些邋遢的男人。
花神并非因为他是百花之首的花中精灵而成为花神,而是因为他爱花惜花。
在诸神时代,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或是天地孕育而生,自然凝聚了日月精华,用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之力,又或者是后天成神。
比起前者来,后者则是凝聚了信仰之力,也更为罕见和稀少。
后天成神的条件殊为不易。
自然诞生的神灵拥有神力。当这些神灵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人类的时候,人类就会对他产生一定的信仰。因为有着信仰,他们就会为之塑造神像,建设祭坛,成为他的信徒。
信仰之力其实也是神灵力量的来源之一,信徒越多,收集到的信仰也就越多,拥有的力量也就会更加强大。
同样的,如果本来没有力量的人,也成为了被众人所敬仰信服的对象的话,那么他也可以拥有信仰之力。当这些信仰之力凝聚到一定的程度,这个本来普普通通的人类也可以成神。
不过这样的条件是极为苛刻的,因此也很少有人可以做到。
霜凌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一只手掌就够了。
而巧的是,花神就是这罕见的其中之一。
虽然在后世的话本传说里,花神常常以美艳女子的形态出现,并且跟诸多故事的主人公都有了扯不清的一腿,可是实际上的花神是个男人,而且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男人,个子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不爱华美的衣裳,整日里穿着简简单单的棉麻长衫,扛着一个锄头串门。
他长得其貌不扬,却也并不丑,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没脾气一样。
听闻他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少年时家境富贵,他却不爱斗鸡走马,就喜欢侍弄花草。为了一盆罕见的、稀有的兰花,他都可以把自己的家当都卖掉去换这么一盆花。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家里就落魄了。
小公子身无长物,文不成武不就,也就会摆弄摆弄花草。他自小缺了一根筋,不知道什么叫身段,拍拍屁股就颠颠的到人家家里当花匠去了。
因为花养的好,地主老爷十分高兴,就把他扔到了自己的园子里头养花。
这在别人看来都是苦差事,因为老爷的园子在十分偏僻的穷乡僻壤,远离人烟,抬头看见天,低头看见土。
小公子却乐意得很,于他而言这简直如同老鼠掉进了米缸。
可也就是这一去,他的人生又转了一个极大的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