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君装模作样的训斥一番,便堂而皇之的接管了这摊烂摊子。
尽管微巳说摇光君是为了师姐好,师姐以后说不定真的就是个我不起的女将军,襄离还是不置可否。
要不是师姐机灵,把他的事情瞒了下来,此时摇光君就不是“大病初愈”,而是实打实的诈尸了。哪里还能像现在一样一呼百应,早就走到哪里都是一副人人喊打的局面。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正轨,经过一番慌忙的逃窜,躲开了那诡异的活死人,一大群人在这竹筒山中坐井观天,竟然也算是偏安一隅。
短暂的安宁也是安宁,谁能想到行军打仗竟然还有坐在营帐门前晒太阳的一天呢?
反正也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借着这山间流水匆匆,他们就把赶路时没洗的臭袜子、床单都拿出来洗了一遍,晾在精钢打造的骨架上。这玩意说来真是一物多用,能搭营帐,能架云梯,最后还能接地气的晾衣服,也还真是个好东西。
一抬头,衣裳床单就在风中飘扬,山间风大,使得它们鼓荡着仿佛旗子一样。那惊鸿一见的彩虹总是挂在那里,弄得襄离都觉得它已经不神秘了。
她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地方,危险又美丽,神秘而安详,弄得这严肃的军队活像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土着一样。襄离还真的对这里有了那么一丝喜欢,在这里住着也不错的想法……若不是第二日的晚上,某个公主殿下娇气病发作,赫然把架在脖子上的隐患揭露出来,她还真的以为就可以如此岁月静好下去。
这里有山泉,自然有溪流,于是也就有鱼。
鲛人看着娇滴滴的十分不好养活,实际上却朴实的让人震惊。毕竟祖祖辈辈生活在海里,吃的也十分单调,除了各种各样的海鲜,蔬菜基本靠海里长的海草。要说丰富饮食,还就只有海岛上生长的水果。后来流落在陆地,那生活就更凄惨了,大概是给点水给点吃的,就可以活下去。、
襄离就继承了这种优良传统,虽然平日里也嘴馋,可是却是什么都吃不挑嘴的。
更何况这里非但有鱼,还有个厨艺精妙的微巳。
不过让微巳自己来说,厨艺精妙是绝对不敢认的,只是这段时间里烹鱼的本领的确是突飞猛进。
可是别人就不像是襄离这么好养活的,志趣高雅如北邑七君一般把口腹之欲放在兴趣爱好之后的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民以食为天的,要不朝日屿的巫族又是为了什么揭竿而起的?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吃不饱饭?
只是底层小将士人微言轻,就是不满饮食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夹着尾巴悄悄做人。
身份高一点的那是更不敢说了,干什么,人家顶头上司大将军都没抱怨,你敢在这里说三道四,直接拖出去挨军棍好了。
异类便是那远道而来,打着监军名号实则蹭点军功的公主殿下。
这位公主殿下来了之后一没有奋笔疾书往自己的父皇那里打小报告,充当好一个皇帝眼线的作用,二是没干什么好事,尽去添乱了。
要不是她闹了一处出走的好戏,也许大家伙就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找她,更不会让军营里闹出后面的事端来。
本来就给大家伙留下了一个坏印象,这位蒹葭殿下仍旧不知悔改,由着性子我行我素。
她虽然是监军,可是论起正经身份却是皇族,不比云末这位后来才被承认身份的皇子身价低,甚至隐约还贵重几分。毕竟蒹葭可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公主,云末这种半路才有了正经封号的皇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既然云末能住在主帐,她便也要住。
主帐自然是在最好的位置,不过竹筒山地势险峻,安全的位置少之又少,饶是七君都是让了一让,退居次要,只留下三个最好的地方架设主帐讨论-公事。
原本除了摇光君和秋屏住的地方,云末是有一个的。可是既然蒹葭来了,云末就显得尴尬起来。
云末生性隐忍,遇到这种事情也不争什么,只是默不作声的收拾东西让了出来。
彼时蒹葭正因为原本安排给自己的地方又小又窄,连她睡觉的床榻都放不开而大发雷霆,指着侍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公主离开皇宫就不是公主了吗,你们竟然敢给我住这种东西,我看你们就是蔑视皇族!”
那些侍女都是她从皇宫里面带出来的根正苗红的宫女,哪敢藐视皇恩啊,自然是把这位公主殿下当成祖宗伺候。蒹葭的这些话也不是在骂她们,而是指桑骂槐说摇光君不给自己住好的地方。
摇光君不稀罕搭理她,任由她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反正岿然不动。只有云末老老实实的把住的地方拱手相送,还没捞到什么好脸色。
蒹葭对于这个便宜哥哥可没什么感情,她与两个哥哥一样,从来就没把云末当成自己血脉同源的兄弟,自小都是把他当成下奴看待的。
下奴一步登天了也还是下奴,把好的地方让给自己更是天经地义。
蒹葭连声谢谢也不说,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鸠占鹊巢。
“你是不是傻?”纵观全局的襄离在冷眼看着云末把自己的营帐让出去后,怒其不争的走过来怼云末,“你没看到摇光君都不理她,你瞎做什么好人?这下好了,你把住的地方给她,你自己住在哪里?”
云末低着头道,“她……论理也是我的妹妹,我让着她是应当的……至于住的地方,我与那些将士们挤一挤就好了……”
说得好像对方把他当成哥哥一样!襄离心中想着,却没有直接说出来打击云末。
“说得轻巧,你这样的身份好意思跟人家挤,人家也不好意思跟你一起住啊!”襄离凶巴巴的说着,却没有真的放任不管。她顺势拉起对方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找云翼,让他想办法重新给你弄一个……实在不行我收留你也行啊!”
“你……”云末被她拉起的手猛地一颤,随即目光幽深起来。
他低头遮掩神色,“你为何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