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励立马打断玉姗的话,“熠儿,是到十里长亭来接你父王?”
赵熠点点头,抿着小唇,“我是来接娘的。”
赵励闻言一诧,意味地朝后面看了一眼,“熠儿可识得你娘?”
整个天下都知道,赵熠一出生就被他娘丢弃在承俊王府的大门外从此销声匿迹。
这个世上,恐怕除了赵昶,无人知道他娘长什么样?
赵熠挺着小腰板,头一仰,傲骄地道,“自然识得。”
赵励一笑,摸了摸赵熠的小脑袋,直接把身子一让。
赵熠从他们面前跑过。
到了第三辆马车前,阿宝正打着哈欠跳下来。
她朦胧着双眼伸了个懒腰,看到赵熠,直接身子一震,惊咦一声,“你竟然长着和我一样的蓝眼睛。”
赵熠抿抿嘴,瞪着阿宝不说话。
阿宝哈哈笑着,蹲下身,两只手一下子就捏住了赵熠的小脸蛋。
“你长的简直跟哥哥一模一样,真好玩,快,叫姑姑。”
赵熠哼一声,小胖手一打,摆脱了阿宝的魔爪,黑着脸,“原来只是姑姑......”
星河此时也跳下马车。
赵熠立马看向她。
星河瞪着赵熠,满脸都放着光,大呼小叫地蹲下身,伸手就要抱,“天呢!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漂亮的孩子?快,让我抱抱。”
赵熠黑着脸,小身子接连退后好几步,气道,“你们都不是我娘。”
阿宝与星河对视一眼,“你娘是谁?”
赵熠眼中闪过失望,可不死心,抬头又看向马车。
苏鲤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钻出马车后,并未急着跳下来,而是站在车辕上,手搭在前额,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日光。
再一转头,就瞧见了马车下站着的小东西。
那样漂亮精致的孩子,天下少有,一下子吸引了苏鲤的目光。
赵熠小身子也是一紧,瞪着大眼睛象铜铃,眼睛里立时水蒙蒙的,显得特别激动。
苏鲤急忙跳下马车,咧着嘴,心头涌起无限柔情。
她宠溺地伸手点着赵熠的小鼻头,“原来你就是赵昶心心念念的小东西。”
赵熠突然哭嚎一声,猛地就扑到她身上,“娘,熠儿终于找到你了。”
苏鲤身子一僵。
她低头怔怔地瞧着正努力攀在她身上,泪水沽沽往外冒的孩子,心头突然一酸。
“娘,你不识得我了吗?我是熠儿,你的儿子......”
赵熠眼睛里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神情悲痛又惊喜,他仰着小脑袋,见苏鲤愣怔,便抱着她使劲地晃了晃。
“娘,你是我娘,你真的是我娘,你怎么不识得我了?”
苏鲤心头堵得难受,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伸手一提溜就把赵熠抱在怀里。
赵熠两只小胖手一下子捧住苏鲤的脸,让她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娘,你好好看看我,是不是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苏鲤说不出话,摇了摇头。
赵熠的眼泪立马喷得更快了,他一手扯出自己耳边的一绺卷曲的绒发,一手揪住苏鲤额边的一绺头发。
“娘,你瞧,咱俩的头发都是棕色的卷发,你定是我娘没错了。七嬷嬷说,我的眼睛长的象父王,头发必定象娘亲。”
苏鲤一愣,眼睛立马瞟向孩子手中的头发。
赵熠把手里的头发缠在一起,“娘,你瞧,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你真的就是我娘亲啊!呜呜呜,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孩子的哭声如此真切,那幼稚比划头发的动作,让苏鲤心头酸的难以自抑。
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孩子软糯的小身子,把自己最大的疼爱都给他。
“娘,这些年,你都到哪儿去了?我和父王翻遍了天下,也找不到你。如今你回来了,熠儿再也不要离开你。”
苏鲤笑了笑。
脑子一片空白。
她强忍着泪水,她不知道这个小东西究竟是不是这个身子原主的孩子?只是被赵熠这么一哭一抱,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好象生命中终于有了那么一根线让她与这个世界与这个孩子奇妙地牵连在一起。
就象母亲对孩子的牵连一样,血脉相连,无法割舍。
她哽咽着,“你没有弄错,我真的是你娘?”
“是是是,你就是我娘,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赵熠立马又棒住苏鲤的脸,把额头抵在她额上,“娘,我好想你,我和爹都好想你。”
苏鲤的眼泪立马崩射。
她满心欢喜,抱着赵熠,象捡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赵昶走过来。
所有人都慢慢围上来。
她看着赵昶,突然咧嘴一笑。
一刹那,所有人都有种花开满世界的感觉。
好象赵昶和赵熠终于守得云天见月明。
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期盼已久的至亲之人。
这一刻,没人怀疑苏鲤不是赵熠的亲娘。
赵昶站在苏鲤面前,眸光藏不住深情,把母子二人紧紧地锁住,眼里心里再装不下其他人。
他伸手轻轻拭去苏鲤脸上的泪水,“熠儿还是把你认出来了。”
赵熠立马看赵昶,“父王,我找到娘了,对不对?”
孩子急迫的询问,象要急于得到印证一般,让赵昶心底透着无比酸涩。
他对着赵熠重重点头,暗哑的嗓音吐出一个字,“对。”
赵熠一下子兴奋至极,伸出小胖手猛地就勾住了赵昶的脖子,赵昶身子前倾,一家三口头立马贴在一起,泪水都模糊了各自的眼睛。
“殿下,午时已到,国师大人和文武百官正在朱雀城门外恭迎殿下。殿下还是不要耽搁时间,误了时辰,皇上也会有微词。”
大家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耳边突然听到一刺耳的声音。
众人回头。
就见韶华郡主挺着腰板,一脸端庄严肃地盯着赵昶,看都没看苏鲤。
苏鲤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甲一鸣暗中扯了扯甲一珍的衣袖,低声道,“姐,你别这样,殿下他好不容易一家团聚......”
甲一珍不动声色打掉他的手,声音颇为冷硬,“如今殿下凯旋归来,百官迎候,你想看着他故意怠慢百官,让御使台弹劾他恃功而骄吗?”
甲一珍的声音不大,却说得理直气壮,每一个字都钻进众人的耳中。
南宫扶玉鄙夷地撇了撇嘴。
苏鲤抱着赵熠,稳了稳情绪,暗暗把赵昶的身子往外推了推,“正事重要,你先回京。”
南宫扶玉的话始终让她警醒着,赵昶不能落下任何错处。
赵昶温柔地看着她,摇了摇头,“焦三虎,父王是否有旨意给我?”
焦三虎走过来,对着赵昶深深一礼,“皇上口谕,让殿下先带着苏姑娘回承俊亲王府,由二殿下和小侯爷代殿下迎接百官。公主的车驾入京后可先随礼部去‘凤凰台’,择日皇上会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
这是两国邦交正常的礼节,南宫扶玉自然没有异议。
‘凤凰台’便是中宁专门安置国外使臣的宫殿。
甲一珍闻言却倏地转身看向焦三虎,“殿下凯旋归来,自然要亲自迎接百官恭贺,怎能先行私自回王府?焦大人可不要假传圣意,置殿下信誉于不顾。”
焦三虎立马向她施礼,“郡主所言极是,可给三虎十个脑袋,三虎也不敢假传圣意。郡主若不信,可让小侯爷相询皇上。”
甲一鸣俊眉一皱。
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问皇上呀!
虽然知道姐姐对殿下的心思,可此刻,她真不该失了礼仪和气度,情绪如此急躁。
“这可真是稀奇事,堂堂一国之君的口谕,竟连一个小小的郡主都敢置疑?你们中宁也真是世风日下啊!没有国礼规矩了吗?”
焦三虎的话一落,南宫扶玉脱口而出就是满满的讥刺。
二殿下眉心一皱,也有些不满地看了甲一珍一眼。
甲一珍身子一僵,转身看向南宫扶玉,象是此刻才看到她,浅笑着,不失傲慢地施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原来是南宫公主,失敬失敬。”
南宫扶玉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看也不看甲一珍。
“不敢不敢,韶华郡主连中宁皇上的口谕都敢置疑,我一个小小的败国公主,怎敢受郡主的礼?”
苏鲤知道南宫扶玉是在替她出头,可她刚来中宁,不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苏鲤已猜到甲一珍的身份,直接抱着赵熠走上前,对南宫扶玉温声道。
“既然皇上已有安排,公主还是早些入京歇息,皇上宴请,我们还会见面。”
南宫扶玉挑着眉梢,意味地瞟了甲一珍一眼,“苏姑娘可要小心了,别刚一入京城,就被别人抢了儿子和夫君。”
她这话说的太直白。
甲一珍脸一青。
苏鲤一笑,“公主放心,自然不会。”
南宫扶玉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二殿下也朝着赵昶道,“三皇弟,我随小侯爷入京,玉姗就先随你们入承俊亲王府,稍侯我会去府上接她。”
苏鲤很理解二殿下的安排,玉姗初来乍道,若是冒然入成王府,没他亲自护着,怕不会安然。
她立马对赵励点头,“殿下放心,我定会照顾好玉姗妹妹。”
“有劳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