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恩典,民女想恳求皇上赦免了‘蛇母族’人。”
皇上闻言,脸一变,重重把茶盏放在桌上,“一世不忠,世世不忠。‘蛇母族’人当年敢对始皇下手,其心当诛,你竟然还敢替她们求情?”
“皇上,五百年来,‘蛇母族’人已然在赎罪......”
皇上猛拍了下桌子,“不管她们如何赌罪,朕都绝不容情。”
“皇上......”
苏鲤还要再说什么,皇上猛地站起来,一脸的怒不可遏,朝着外面一声吼,“来人。”
苏鲤一惊,急忙低下头。
德公公跑进来,“皇上......”
皇上一指苏鲤,“把苏鲤和阿沾都给朕赶出皇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们进宫,更不准他们出府。让他们在府中好好反省思过。”
德公公一惊,瞧着皇上脸上的怒意,想着他俩可真能折腾皇上。急忙对着苏鲤使眼色,“苏姑娘,赶紧走吧!”
苏鲤瞧着皇上气绝绝的身影,知道不宜再多说,重重给他嗑了个头,“民女告退,请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皇上倒背着手,冷哼一声,侧过身。
赵昶一直焦急地守在暖阁外,见苏鲤出来,急忙迎上来牵住她的手,“父皇又发怒了?”
他在暖阁外都听到他的吼声了。
苏鲤一脸的苦涩,“阿沾,你说咱俩是不是太过分了?皇上这一天怕是不止气了一回了,我看到他脸都青了。”
赵昶闻言赶紧扯着她就走,“放心吧!父皇生气绝超不过三天,他肯定会下旨让我闭门思过,这样咱们就能在府中过清闲日子了。”
苏鲤轻呵一声,真是知父莫若子。
二人出了宫门,墨五驾着马车在宫门外侯着。
上了马车,苏鲤瞪着赵昶就问,“你今日因何事惹皇上生气?还要皇上收回你与紫阳郡主赐婚的圣旨?如今刚回京,你也太着急了吧!”
赵昶一脸的纠结,“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今日早朝后,云翼侯就在御书房用一身军功向父皇求一个恩典,让韶华郡主入承俊亲王府为侧妃。”
苏鲤一愕,“她就这么等不急了吗?”
赵昶哼一声,脸上晦暗难明。
苏鲤瞅着他,“你拒绝了。所以皇上生气了,云翼侯怕也气的不轻。”
赵昶眼一瞪,“我能不拒绝吗?我对她根本无意。总不能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在家中管天管地,那我岂不难受死?再者,作茧自缚的事,爷从来不干。”
瞧着他一脸郁郁的样子,苏鲤有些好笑。
“今日我也向皇上求了两个恩典。”
赵昶顿时来了兴趣,“你向父皇求了什么?”
“皇上欲封我为‘琼华夫人’,我向皇上求的恩典是让他以后不要再往承俊亲王府塞女人,今后由我护着你,任何女人都别想对你觊觎。”
赵昶心一喜,“父皇答应了?”
苏鲤笑着点头,“答应了。”
赵昶一下子高兴地手舞足蹈,一把抱住苏鲤,深情款款,“阿鲤,还是你对我最好,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苏鲤翻了个白眼,“不过皇上却拒绝赦免‘蛇母族’人,甚至连提都不让提。”
赵昶嘴一撇,身子往马车壁上懒洋洋一靠,“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日你也心急了。赵氏皇族历来对‘蛇母族’人厌恶至极,五百年的恩怨,哪能一下子说赦免就赦免?此事得慢慢来。”
苏鲤叹息一声,“如今想想也确实是我心急了,以为石婆婆已来京城,总想着早点让她们安心。”
赵昶点点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皇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蛇母族’人迫害始皇那一个时段,却不了解她们这五百年来所承受的痛苦。岁月荏苒,她们早已不似当年的意气风发,卑微到连求子嗣都求不来的地步。这事需从长计议。”
苏鲤叹息一声。
此时马车一停,墨五的声音从外面透进来,“殿下,国师大人的马车过来了。”
赵昶撇撇嘴,“把马车往路边靠靠,让国师的马车先过。”
墨五急忙把马车赶到路旁。
国师耶律修度的马车赶过来,却在承俊亲王府的马车旁一停,有一个清越好听的声音从马车里透出来。
“皇上终是心疼殿下,殿下这么快就从皇宫出来了?”
世人都知赵昶与国师不和,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互掐。
果然,赵昶哼一声,直接撩开了马车帘子,侧身却把苏鲤挡在身后,“国师大人也是国务繁忙啊!都晚膳时分了,还赶着进宫啊!又是想在父皇面前蹭饭吃吗?”
苏鲤眉一皱,国师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国师也不恼,声音不徐不急,清润好听,“不比承俊亲王殿下,在御书房整整跪了一个下午,怎么,皇上没留殿下用晚膳?”
“宫里的饭有什么好吃,不比国师大人,最喜在饭点往宫里凑。不过今晚恐怕要让国师大人失望了,父皇可没心情管你饭。”
国师似乎笑了一下,“能把皇上气到连赏赐都收了,也只有殿下了,殿下好本事。”
赵昶懒洋洋地放下马车帘子,“国师大人慢走。”
“承让。”
苏鲤听到国师的马车一闪而过。
苏鲤突然想到了一个事,“阿沾,今日皇上探究我的身份,我并未对他相瞒,石婆婆给我拓的那一张纸我呈给了皇上,皇上当时很震动,想必他识得那个图案。”
赵昶抿抿嘴,叹息一声。
苏鲤瞧着他不惊不诧的神色,急忙问,“阿沾,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赵昶立马看向她,点了点头。
苏鲤心一紧,“是何人?”
“‘月神宫’暗卫长老佩戴的玉令图案。”
苏鲤大吃一惊。
怨不得皇上看到那图案竟然变了脸色。
她眼眸生寒,咬着牙,“竟然是‘月神宫’的人所为,‘蛇母族’人当年受尽折磨,都没敢把这玉令图案拿出来,想必当年的国师大人权倾滔天深受皇上信任,她们根本是不敢拿出来......”
赵昶也深了眼眸,“若是她们真拿出来了,始皇后与凤女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与国师翻脸。可国师当时的影响甚重,中宁建国初期,朝堂定然不稳,天下或许又要起兵戈。”
苏鲤皱眉,“国师既然助始皇夺得了天下,有从龙之功,甚至居功至伟,却为何又要对始皇下蛊让他爱而不能痛不欲生?当年事,究竟是怎样的原由让他这么做呢?”
赵昶砸了下嘴,“我只知道当年的国师大人是个女子。”
“女子?”苏鲤惊奇一声,“女子也能做国师吗?”
赵昶点头,“如今京城的世家大族耶律家就是国师的后人,据说他们的后代中经常会出一些身怀异能的子弟,天生的能看到过去和未来。推测国运,观星象,擅占卜,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玄而又玄的东西,他们都能信手拈来。当年的国师就是凭着自身这些本事,助始皇一统天下,每一代国师都深受皇家信任。”
说着,赵昶看向苏鲤,“阿鲤,说起来,你也算半个耶律家的后代。”
“嗯?”苏鲤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昶握住她的手,神色严肃,“阿鲤,你若忆起从前,便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了不起。你的母亲,是耶律家最出色的女儿耶律敏,能瞻未来,是‘月神宫’圣女,是耶律家当今家主的妹妹。你的父亲,是凤氏家主,天纵奇才,谦谦君子,与你母亲一往情深。”
苏鲤突然想到皇上的话,歪头看向赵昶,“阿沾,皇上说四年前你为了一个女子疯魔,她是凤氏的二小姐,也是阿熠的亲母,而我,却与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我脖子上挂着‘凤头印,被石婆婆认定是凤家二小姐,难道是我的容颜变了吗?”
赵昶眨了眨眼,审视着苏鲤的样子,久久叹息一声,“阿鲤,如果我说我当初根本不知道你的样子,你会生气吗?”
苏鲤一呆。
片刻后,她重重点了点头,“对,你当年中毒眼睛瞎了,根本不知道救你的那个女子长什么样。”
赵昶与她十指相扣,看着她手腕处被烫伤的如蝴蝶般的疤痕,郑重一声,“阿鲤,虽然我当时眼睛瞎了,可我能确定的是,当初救我的那个女子就是你,你就是凤氏的二小姐,阿熠的亲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把你认出来。”
苏鲤心一动,“容颜都变了,如何认出来?”
赵昶把两人的手举到眼前,晃了晃,“就凭它。”
苏鲤一眼就看到了手腕处的疤痕,“就凭这处烫伤的疤痕?”
赵昶重重点头,“就凭它,为我而伤的疤痕,无论何时我都能把你认出来。”
说着,他从怀里最深处掏出一张纸给她,“你的自画像,送给我的。”
苏鲤看了他一眼,急忙展开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惊艳脱俗灵动至极的女子,却与她此时的容颜完全不同。
她有些泄气,“不是我。”
她把画像还给赵昶,看了看手腕处的疤痕,“这疤痕也有可能是假的。”
赵昶闻言却一把把她狠狠拥进怀里,情绪有些激动,“不管你信不信,你就是阿熠的亲娘,凤家的二小姐,如今就是我赵昶的妻。”
苏鲤窝在他怀里叹息一声。
“阿鲤,你的容颜真的那么重要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心心相印彼此相爱,这才是最重要的。阿熠一眼就把你认作娘,这不仅仅是他渴望有娘,而是血脉相连的亲情,让你们母子连心。阿鲤,即便你忘了过去,我也永远不会对你放手。”
苏鲤的心暖暖的,笑了,“阿熠果然是我亲生的儿子。”
赵昶点头,“我也是你真真的夫君,晚上你不要再和我分床睡了好吗?父王如今也封了你为琼华夫人,我们也算是名正言顺。”
苏鲤从他怀里抬头看他,“你真不介意我忘了过去?我或许真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女......”
话未说完,赵昶直接以吻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