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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以梦端着手里的汤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侯爷夫人的房间,但见里面她的娘亲正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娘亲……”韩以梦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对着床上的侯爷夫人轻轻唤了一声。

“梦儿,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床上侯爷夫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韩以梦依旧听出自己娘亲哭过了。

少女在床畔坐下,伸手去拉自己娘亲的手,“娘,哥哥他只是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而已,等以后他会明白娘亲你的苦心的。”

这时躺在床上的侯爷夫人终于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女儿,正如韩以梦猜测的那样,她的眼眶红红的,很显然是哭过了。

韩以梦扶着自己的娘亲坐了起来,只听得侯爷夫人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就连自己的夫君都不知道,梦儿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娘,对不起,是我躲在佛堂里听到的。”韩以梦小心翼翼地盯着侯爷夫人的眼睛,她担心娘亲会生自己的气,毕竟自己的行为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俞安城瘟疫横行的那段时间,娘亲每天都是心神不宁的,日日都去佛堂烧香拜佛,而且一进去就是很久。韩以梦很想知道自己的娘亲究竟是怎么了,于是便是找机会提前偷偷溜进了佛堂,然后就听到了侯爷夫人在佛像前说的那番话。

她知道了自己娘亲在嫁给爹爹之前,就已经有了儿子,后来她把那个孩子给丢弃在了一个医馆的门前,而那个孩子此时就在瘟疫横行的俞安城内,所以母亲才会这样寝食难安。

侯爷夫人握着自己女儿的手轻声问道:“梦儿,你一定会我很失望吧?我竟然干得出抛弃自己亲生孩子这样的事情。”她说话的同时,眼泪便是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韩以梦连忙摇了摇头,“不,娘亲一定是有苦衷的。”

侯爷夫人笑容惨淡,“不,我根本没什么苦衷,只是因为我不想忍受旁人对我的指指点点,所以我才抛弃了他,我的亲生儿子。”

韩以梦闻言却是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故事,而自己的娘亲又是跟怎样的一个男人生下了那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

“昨天晚上你故意去翻他们的院墙,就是为了我对不对?”侯爷夫人抬手抚上自己女儿的脸颊,声音轻柔。

韩以梦轻轻地点了点头,自从知道自己的哥哥来到京城之后,她就一直想让自己的娘亲跟哥哥见上一面,她知道娘亲也很像见他,不然也不会每天都出门去,直到很晚才回来,她想,娘亲大概是想在街上跟哥哥偶遇吧。但是娘亲每次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浓浓的失落,所以她才想出这个办法想让娘亲跟哥哥不禁见上面,还要说上话。

不过,现在来看,自己只怕是弄巧成拙了,哥哥显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认娘亲的意思,态度也更加冷淡了,这才是娘亲伤心不已的原因。

“对不起,娘亲,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做。”早知道的话,自己应该很谨慎一些,循序渐进,这样才不会引起哥哥的反感,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侯爷夫人朝着自己的女儿轻轻摇了摇头,“不,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我着想。梦儿,在听到那样的事情,你不仅没有怪我,还帮我做了这么多,娘亲真的很高兴。”

韩以梦闻言却是鼻子一酸,眼眶亦是慢慢红了起来。

侯爷夫人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问道:“你想要知道这件事所有的真相吗?”

“娘亲你愿意跟我说?”韩以梦有些诧异。

侯爷夫人轻轻拈着手里的佛珠,开口道:“没什么不愿意说的,这些事情在我的心里压得也足够久了,能有个人听我说一说,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韩以梦看着自己的娘亲,知道接下来自己便能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真相了,但是心中却有一种忐忑的感觉,她心里忽然想着,或者自己是不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但是,现在她也来不及反悔了,因为她的娘亲已经开始讲述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年轻时候的侯爷夫人虽然并不是出身于显赫的富贵人家,但是家里开着一间当铺,虽然比不上那些千金小姐的过的日子,但是却也是衣食不愁的。

而侯爷夫人的父亲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也很是疼爱,希望能让自己的女儿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生活,于是不禁在衣食住行上很是舍得花银子,而且还给自己的女儿请来了教书先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识书断字,但是就因为这个教书先生,才会发生接下来的这些事情。

很俗套的故事,小姐爱上了自己的教书先生,但是这个教书先生却不像话本里那样的忠贞不渝,那是一个懦弱无耻,甚至是可恨的男人。时隔多年,侯爷夫人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仍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个男人用花言巧语欺骗了年轻女子的感情,甚至在他的引诱下有了肌肤之亲,当时女子以为他一定会娶自己的,但是当听到女子惊慌失措地告诉他,自己有可能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他只是安慰了几句,说很快就会上门提亲。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了,而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让女子再也瞒不下去。

当一向疼爱她的父亲满面怒容地告诉她,那个男人早已订了婚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劈,但是如遭雷劈的却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她的父亲和母亲。

她的母亲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场就晕了过去,而看着她那已经隆起的肚子,她的母亲更是每日忧心忡忡,长吁短叹,从此一病不起。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父亲当然要求她打胎,他能想象自己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却生下了一个孩子,旁人会怎么看,自己的女儿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她不能就这么毁了。

所以他悄悄带了自己的女儿去外地看了大夫,但是大夫却告诉他们,女子现在的身子不能打胎,否则母子两个的性命都保不住。

无奈之下,父亲只能决定让自己的女儿把孩子给生下来,而他们父女两个就在当地住了下来,想要等到孩子生下之后再回家去。

孩子终究还是生下来了,是一个男孩儿,但就当时的女子来说,她根本连一眼都不愿意看那个孩子。后来父亲在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把那个孩子给丢弃在当地,只有放弃这个孩子,他的女儿才有可能有将来的日子,否则的话,他女儿的后半辈子就将会在永远的黑暗中度过。

他们经过几天的打听,决定把那孩子放在那位女大夫的医馆门口,一来,这位女大夫心善,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相信她不会亏待那个孩子。二来,她是一个女子,而且一直没有成亲,也许她能收留这个孩子。

事实正如他们所料,那位女大夫收留了那个孩子,而就在他们丢弃那个孩子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女子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的消息。父女两人连忙赶回家去,可是等他们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她的母亲已经去世。

为了这件事女子更是痛恨上了自己,曾经无数次想到了自杀,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她就于心不忍。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逐渐放弃了想要自杀的想法,再后来她就遇到了当时还不是侯爷的自己的夫君。

他是真心要娶自己的,但是自己却欺骗了他,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会失去他了,当时她未来的公公婆婆也不喜欢她,她就更不能冒险,所以在新婚初夜的时候,她在自己夫君的酒里下了药,并且在床上伪造了‘落红’,让所以都以为自己在成亲之前的确是个处子。而自己已经生过孩子的事情,自然也是闭口不言。

在公婆的冷脸之下,她生活了很多年,万事都是谨慎小心,处处都是如履薄冰,在这样的日子下,她根本就没有功夫去想那个被自己丢弃了的那个儿子。

后来自己的公婆相继去世,就连自己的父亲也病逝了,她才空闲下来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丢弃了的儿子,尤其是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慢慢长大的女儿,她也不禁在想,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是这样?他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吃得饱吗?穿得暖吗?那个女人待他好吗?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中生根发芽,便是再也停不下来了,她开始暗中打听自己儿子的消息,好在这里多年过去了,那个医馆依旧还在,而她也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自己儿子的消息。

但是她不敢去找他,担心自己的事情会暴露,担心好不容易得来的日子会被破坏,直到听到自己的儿子被困在俞安城的消息,她才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忧,每日都在佛前祈祷、忏悔。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在佛堂里说的那些话竟然被自己的女儿给听到了。

听完自己娘亲讲的故事,韩以梦心里的确是有些……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说来,娘亲早就知道自己哥哥的下落了,可是她却一直什么都没有做。

这跟自己印象中的娘亲完全不一样,娘亲向来是最善良、最慈悲的人,她丢弃自己的儿子已经足够让自己震撼了,可是她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里,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韩以梦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娘亲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可原来并不是这样。

韩以梦看着那半倚在床头的自己的母亲,一时竟是觉得十分地陌生,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娘亲吗?自己的娘亲不该是这样的。

看到自己的女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侯爷夫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是啊,有谁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呢?为了自己的私利,不仅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想方设法欺骗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公婆,她想,此刻自己的女儿对自己应该很是失望。

韩以梦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相对沉默着。片刻之后,韩以梦终于轻声开口道:“娘亲,你先别多想,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韩以梦就转身离开了自己母亲的房间,她现在需要冷静地好好地想一想,毕竟她刚刚从自己母亲口中听到的事实跟她想象中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以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心底纯良的女人,从自己能记事的时候开始,祖母就时常刁难母亲,祖父每次看到母亲的时候也是一脸地嫌弃,他们曾经无数次当着自己的面说母亲生不出儿子来。但好在,每每在这个时候,父亲总是站出来维护母亲,对自己也是百般呵护。

所以曾经有一度,她甚至有些庆幸祖父和祖母再也不能刁难母亲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从未见过母亲有任何的抱怨和恨意,尽管祖父和祖母那般刁难她、讨厌她,她对祖父和祖母从来也只有更加恭顺,从未在父亲面前抱怨过一句,很多时候,她都在想,自己的娘亲实在是太善良了。

但是今天听到的这些事情,却是让韩以梦对自己的母亲有了新的认识,让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母亲。

韩以梦就这样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有很多个念头一一闪过,她只觉得心里乱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却是被人敲响,外面传来嘉文候的声音。

“梦儿,你在里面吗?”嘉文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

韩以梦闷声应道:“我在。”说着便是连忙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前去开门。

如果这个时候,她把父亲拒之门外的话,嘉文候一定会察觉到这母女两个的不同寻常,心里也会起疑的,而韩以梦现在还没有做好要把这一切都告诉父亲的准备。

因为她并不确定如果自己的父亲听到事情的真相,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只怕父亲知道之后,心里就更加复杂了吧?

“父亲,你怎么来了?”韩以梦尽量用自己习惯的轻松语气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嘉文候却是疑惑地看着韩以梦,“你不是说让我在书房里等着你,你一会儿过来找我吗?怎么自己跑回房间里来了?”而且情绪似乎也有点不对劲,怎么不仅自己的夫人,现在就连自己的女儿都变得奇怪起来了?难道是刚刚她们母女两个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

“哦,我忘记了。”韩以梦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娘亲的门口跟父亲说的那番话。

“梦儿,你刚刚是不是跟你娘两个人说了什么?”嘉文候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梦儿极力地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他对自己的女儿却极其了解,这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刚刚在房间里,她们母女两个一定是说了些什么。

韩以梦却连忙笑着摇头道:“没有啊,我没有跟娘亲说什么,她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也就没有多呆。”

“梦儿……”嘉文候看着自己的女儿,声音带着无奈的低沉,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女儿和妻子正在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她们两个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自己呢?

“有你们母女两个一定要瞒着我吗?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真的跟今天来的那些人有关?”

刚刚在书房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嘉文候也想了一下,自己的夫人就是从俞安城起瘟疫的时候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的,而那个时候司空詹白他们那些人就呆在俞安城内,再后来他们又来到了这里,夫人就每日都出去闲逛,还不让自己跟着,这一切一切的反常好像都跟司空詹白他们那一群人有关。

韩以梦却是笑着挽上了自己父亲的胳膊,“爹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娘亲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梦儿,你爹爹我并不傻,有没有事情,我还能看不出来吗?”事情都到了这种程度了,如果自己还不起疑心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傻了。

韩以梦却只是摇头,就算是要说出事情的真相,这件事也不该由自己来说

看到自己女儿这般模样,嘉文候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愿意逼她。

只见嘉文候抬手覆上自己女儿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爹爹不逼你。”说着他冲着自己的女儿笑了一笑,便是欲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嘉文候转身的那一刹那,韩以梦却是叫住了他,“爹爹……”

“怎么了?”嘉文候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韩以梦则是上前抱住了自己的父亲,把自己的脑袋埋在父亲的肩窝处,轻声道:“爹爹,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就算自己是女儿,父亲也从来没有忽视过自己,反而对自己疼爱有加,自己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父亲。

“傻丫头,我是你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嘉文候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轻笑着道。

爹爹,对不起,娘亲隐瞒的那些事情我还不能告诉你。

可是就在韩以梦才刚刚放开嘉文候的时候,外面就有侍女走了进来,看着嘉文候道:“侯爷,夫人说有些事情要跟您说,她在卧房等您。”

韩以梦心中不由地紧了一下,母亲这是要把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父亲吗?

嘉文候亦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好,我这就过去。”

看到那侍女转身离开,嘉文候转而看向自己的女儿,“梦儿,你要一起去听听看吗?”事实上,他猜测着,自己的女儿应该已经知道夫人要跟自己说的事情是什么事儿了。

韩以梦点了点头,她在场的话也许会好一点,免得爹爹和娘亲……

而叶舒楠他们在洛承里的面前却没有在提起这件事,这个时候,他需要的是好好地、冷静地想一想。

而且目前的情况是,侯爷夫人也没有要认回洛承里的意思,他们并不知道侯爷夫人是怎么打算的,或许她一辈子都要守着这个秘密,不打算破坏自己目前的生活。

就在这一天,葛云芙的弟弟葛英真被判了斩刑,因为这件事在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为了平民怨,斩刑就定于明日的午时执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舒楠的心里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满心地悲凉,这个葛英真本来就作恶多端,只不过因着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在撑腰,所以才一直逍遥法外,如果这一次他不是碰到了比他身份地位更高的詹白还有毓小王爷他们,只怕他还是继续嚣张跋扈。如果之前就有人能治他的罪,那个叫梅儿的少女也不至于死在他的手中。

这个正义虽然终是来了,可是来的却是有些晚。

正在叶舒楠这样想着的时候,司空詹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叶舒楠闻到那熟悉的药味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禁哀叹道:“这药我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啊?”事实上,现在她的眼睛已经好很多了。

司空詹白却是轻笑着道:“直到你的眼睛完全好了为止,我已经问过承里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叶舒楠端起药碗快速地一饮而尽,对于这种汤药,她想她这一辈子大概都习惯不来。

放下手中的药碗,叶舒楠接过司空詹白递过来的蜜饯送入口中,压制口中的那股子苦味儿。

说起解药,叶舒楠便是想起了温塔也彦,不禁开口问道:“温塔也彦怎么样了?昊泽国那里传来了他的消息吗?”

“已经被关在昊泽国的天牢里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处死,毕竟留着他已经没什么用了。”司空詹白淡淡道。

叶舒楠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起我第一次跟你见面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时间一晃,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连越照国也不复存在了。

司空詹白却是含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叶舒楠顿时不解地看着司空詹白,这话里暗含的意思是……?

“舒儿,我真想立刻就回去昊泽。”自己那进行了一般的大婚啊,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啊?

叶舒楠却只是淡笑不语,很快了,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而此时的雨薇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个人坐在小花园的凉亭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恰好经过的毓小王爷一见雨薇这样,便是转了一下眼珠,朝着凉亭走了过去。

雨薇看到是毓小王爷,便是淡淡道:“你这么久不回去,你父王也不来找你啊?”

“瞧你这话说的,巴不得我父王把我给抓回去似的。”毓小王爷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瞥了一眼雨薇道。

雨薇却是淡淡道:“我现在才没有心思管你的事情呢。”

“是啊,你的确是没有心思管我的事情,你就快要多一对公公婆婆了,受苦受难的日子即将拉开序幕,你哪里还管得着我?”说着便是越发靠近了雨薇几分,含笑道:“看吧,当初我说的话应验了。”

雨薇瞪了毓小王爷一眼,沉声道:“小屁孩儿,你懂什么啊?我看那侯爷和他的夫人都挺好,挺和善的啊。”

“既然这样,你还在这里烦恼什么?”毓小王爷一脸‘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模样。

“我跟你一个小屁孩儿说不清楚。”雨薇皱眉道。

她现在的确是在想洛承里和他母亲的事情,但是她更多的是在担心洛承里,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位侯爷夫人根本就没有要跟承里相认的意思,而且很显然,侯爷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当初她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要嫁给侯爷,所以才抛弃了自己的儿子?

但是尽管,她刚刚口中否认了毓小王爷的猜测,但是她心里的确是忍不住想了,如果承里跟他的亲生母亲相认,自己将会陷入什么样的状况?他的母亲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吗?自己又该怎么跟婆婆相处,而且中间还夹着一个不是公公的公公,还有一个小姑子,她实在是忍不住去想了很多。

“要我说啊,你这就是庸人自扰,现在的情况是,洛大夫的母亲并没有想认回洛大夫,而洛大夫也没有想认回他的母亲,而且我们不是很快要离开这里了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毓小王爷一脸不在乎地道。

“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昊泽吗?你不打算回风御了?”雨薇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烦恼,盯着面前的毓小王爷,轻声问道。

毓小王爷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我父皇已经被那个温塔文玉给迷得晕头转向了,什么事儿都听她的,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我要是回去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那个女人迟早要对我下手。”

雨薇一脸狐疑地问道:“有那么严重吗?”

“当然有那么严重,那个女人心思不是一般地深沉,她现在说什么,我父王都听,她现在几乎就是王府里的女主人了,像她这样的人是一定容不下我的。”毓小王爷一脸认真道。

雨薇却是没有再应话,关于温塔文玉这个人,她曾经听舒楠提起过,舒楠也说那个女人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人们都说这个温塔文玉一直都痴迷于温塔也彦,但舒楠却说她从温塔文玉看温塔也彦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丁点的爱意,那些事情也许她是故意做给众人看,用来误导众人的,但是为什么要这样误导,舒楠却也是想不通。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把那个温塔文玉放在心上,谁能想到她最后会跟毓小王爷扯上关系呢?

雨薇看着不远处花枝低垂的长廊,心中却是想念起清尘园来了,不知道清尘园如今怎么样了……

自从翟靖辉对葛云芙动了手之后,葛云芙就老实了很多,也没有再去找翟辰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翟辰离身上的那两枚玉佩。

但是她目前以静观其变为主,她知道自己上次的行为已经让翟靖辉相当地恼火,因为叶舒楠他们不同意再把安儿放在齐王府了,翟靖辉只能每日到叶舒楠他们那里去看小安儿,这让翟靖辉对自己更加地恼火,所以短时间内,自己绝对不能再去招惹翟靖辉了,不然,真的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几天,葛云芙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从未出门,因为她的身上、脸上全都是伤,再加之,整个齐王府的人都知道翟靖辉对自己动了手,自己一旦走出去,她们一定会嘲笑、讽刺自己的。

就算她们不出声,光是眼神就足以让一向骄傲的葛云芙受不了了,而且自己的弟弟又被处斩了,这样丢脸的事情,她真的是没有勇气再走出去了,只能等这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说。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葛府住一段时间吧?”葛云芙的贴身侍女提议道。

在上次见过王爷那般打小姐之后,她真的是有些怕了,万一哪天王爷再生什么气,又对小姐动手该怎么办?

葛云芙却是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回葛府就没事了?别说我现在根本不能回去葛府,就算我能回去葛府,你以为父亲他会乐意见到我吗?”

在当时自己说要放弃救葛英真的时候,父亲就生自己的气了,如今弟弟刚被处斩,父亲的心里正是悲愤交加的,哪有心思管自己的破事儿?就算见了自己,他也只会恨自己没有选择救葛英真。

但是葛云芙相信,自己父亲这只是一时的,他想要那两枚玉佩也有很多年了,比自己还要长得多,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弃那两枚青玉麒麟佩的,只要是为了这两枚玉佩,父亲一定还会回来找自己的。

葛云芙有自己的打算,翟靖辉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葛云芙究竟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了。自从上次在宫宴上发生那刺杀事件以后,父皇就已经很不相信自己了,他正在一步步把自己手中的权利给收走,这让翟靖辉的心中很是不安。如果照这样下去,父皇真的不会再考虑把储位交给自己了,所以他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在葛云芙不能也不敢回去葛府的这段时间里,翟靖辉却是频繁地进出葛府……

接下来的日子,叶舒楠他们过得还算是平静,小安儿已经从齐王府接回来了,葛云芙那里也消停下来了,翟靖辉不知道在忙着什么,除了每日按时来看小安儿之外,也没有功夫来找他们的麻烦,至于太甫国的皇上……现在他的命都捏在叶舒楠他们手里,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叶舒楠他们现在就等着跟翟靖辉约定好的一个月的期限一到,他们就带着小安儿离开太甫国回到昊泽去。

离开昊泽这么久了,叶舒楠他们几个都挺想快点回去的,尤其是司空詹白。

这一日,翟靖辉刚刚从叶舒楠他们这宅子里离开,门口的侍卫便是通报韩以梦求见。

司空詹白和叶舒楠对视了一眼,便是吩咐人去后院通报给洛承里。

而彼时,洛承里正和雨薇呆在一起。听到侍卫说韩以梦来见他,洛承里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告诉她,我不想见她,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的话,那天在离开侯府的时候,洛承里就已经跟她说过了,既然他们双方都不想相认,这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彼此都不要再见面了。

听到洛承里这样说,那侍卫便是照他的原话跟那韩以梦说了,但是韩以梦却仍是不肯走,竟是在宅子的门口坐下了,大有不见到洛承里不肯罢休的架势。

那侍卫见状,只好无奈地又折了回去,雨薇见洛承里面有犹豫,便是劝道:“说不定她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就暂且见她一面也无妨,听听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洛承里沉默了片刻,终是点头同意。

雨薇便是陪着洛承里一起去了前厅,而叶舒楠和司空詹白他们已经在那里了。

韩以梦这个年纪小小的郡主正面带忧色地站在那里,完全不复之前那个活泼娇俏的少女,仿佛一夕之间经历了很多事情。

“哥哥……”

看到洛承里出现,那韩以梦不由地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走到洛承里的身边去。

但是洛承里的脸上是罕有的冰冷,那种冷意把面前的这个少女冻得不敢前进半步,只能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洛承里。

“我之前不是已经很你说过了吗?不要叫我‘哥哥’,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叶舒楠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洛承里看,因为洛承里的脸上出现这种冰冷的神色实在是太难得了。仔细想来,自从她认识承里开始,就从来没有在承里的脸上见过这种冷冰冰的表情,他好像一直都是温柔的、和煦的,带着一种救死扶伤的大夫的那种独有的耐心和温暖。

而此时面对着韩以梦的承里却是冰冷的、带刺的,只是因为他不想跟自己的亲生母亲相认吗?叶舒楠在心中暗自否定了这个答案。

“可是娘亲她现在准备搬出侯府,到尼姑庵里去住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找……你的。”韩以梦一脸的着急,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了。

韩以梦的话让在场的叶舒楠他们皆是愣了一下,他们还以为那位侯爷夫人并不打算说出真相呢,怎么现在搞到要搬出侯府,到尼姑庵去这么严重?

其实关于当年的事情,他们还只是猜测而已,具体的真相应该只有那位侯爷夫人才知道吧,叶舒楠也很是好奇,当年侯爷夫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抛弃承里。

此时所有的人都是看向洛承里,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洛承里却是沉声道:“这是你们家的事情跟我无关。”

韩以梦听到洛承里这般绝情的话,却是带着哭腔道:“可是娘亲是因为你才要搬出侯府的,她跟爹爹说了你的事情,所以才……爹爹和娘亲已经好几天都不说话了,今天娘亲就说要搬到尼姑庵里去住,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韩以梦这么说着,便是兀自站在那里哭了起来,而且是越哭越伤心,哭到最后已经是蹲在地上不起来了。整个人蹲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似的,可怜兮兮的。

叶舒楠无奈上前扶起那韩以梦,然后看向洛承里,轻声道:“就算是为了做一个了解,去听听她怎么说吧,如果不听的话,你这一辈子不也放不下这件事吗?”

雨薇听了叶舒楠的话,也是握着洛承里的手,轻声劝道:“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在你身边。”

就像是舒楠说的那样,如果不问清楚的话,承里这一辈子也放不开这件事,索性就一次说清楚,不管是有苦衷也好,还是真的是那么狠心也罢,就让他们母子两个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洛承里微微低着头并没有立刻应她们的话,片刻之后,他终于抬起头看着那韩以梦,沉声道:“好,我跟你去见她。”

这一次去侯府的只有洛承里和雨薇两个人,依旧是韩以梦把他们给引了进去,穿过中庭,洛承里又见到了嘉文候,这位侯爷看起来也跟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大不相同了。脸上那股爽朗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抹不去的沉郁之色。

看着面前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嘉文候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跟自己说的话,嘉文候一定以为是谁编出来的故事。

虽然他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有事情瞒着自己,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件出乎意料的‘大’事情。跟自己携手走过这么多年的妻子,他本以为善良贤惠、完美无缺的妻子,以前竟然做出过那种事情,而且一直试图隐瞒自己,如果不是这一次梦儿擅自做出这些事情出来,她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辈子瞒着自己了?

想到这里嘉文候却是苦笑了一下,其实如果自己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也好,心里便不会这么难受了,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妻子,因为他觉得面前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跟自己成婚多年的妻子。

“爹爹,我……”韩以梦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父亲解释,自己去找洛承里过来的事情。

嘉文候却只是淡淡开口道:“行了,我都知道了。”说完之后,这位侯爷便是转身离开了。

韩以梦又是看向洛承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也是从未有过的惶恐,她担心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真的会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自己该怎么办?

最终韩以梦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带着洛承里和雨薇去了侯爷夫人的房间。

没有敲门他们就这样进去了,因为房门是打开着的,里面侍女正在帮忙收拾行李。

看到洛承里和雨薇两个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侯爷夫人瞬间就愣住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洛承里,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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