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王府的地牢看起来要比刑部大牢干净得多,宿炎浦坐在唯一的一张床上看着叶舒楠和司空詹白慢慢走进来,他的眼神依旧冷厉,好像要把叶舒楠和司空詹白生吞活剥了似的。
“宿殿主这几日过得还好吗?”叶舒楠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是冷意尽显。
“还不错,全是托了叶姑娘你的福。”他至今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自己隐忍了这些年,一着不慎却已是满盘皆输。
叶舒楠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继而淡声道:“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五皇子,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来说说你的事情吧。”
银色面具下露出一丝冷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也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会怀疑你是五皇子的。当然,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我也不勉强,但是带着一个秘密死去的滋味应该也不是太好吧,就当是临死之前把你的故事留下也好。”其实对于叶舒楠来说,知不知道也没多大的要紧,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听完叶舒楠的话,宿炎浦却沉默下来,可他的心里却不平静,他知道自己落在他们的手里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叶舒楠也并不催促,静静等着宿炎浦的决定。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当年的那件事想必你也打听得很清楚了吧?”宿炎浦终于开口。
叶舒楠和司空詹白对视一眼,宿炎浦这是打算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对于五皇子及其母妃宁妃的事情宫里所有知情的人都是守口如瓶,但澹王还知道一些内情,我向他打听过后才确定你就是那个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五皇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一直带着面具就是因为你的脸被烧伤了对吧?”她想这一定是一个让人悲伤的往事。
耳边传来宿炎浦嘲讽似的声音:“很荒唐吧,我的母妃是葬身在火海中的,而那个女人也是被烧死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目光如炬地看向叶舒楠,“那个女人究竟是死是活?反正我都已经落在你的手里了,你也没有必要骗我了。”
叶舒楠微微垂眸,片刻之后看向宿炎浦一双幽暗的眼睛,语气肯定,“她死了。”最起码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她的确是死了。
“原来……你真的是在骗我。”宿炎浦忽然站起身来放声大笑,“我真是够蠢的,竟然会相信她还活着。死了好,那个女人本就该死!只是可惜,我不能亲手把她的儿子也送上黄泉路。”
“虽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实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慧妃在你母妃离世不到一个月就在冷宫被烧死,你不觉得这两件事有点太巧合了吗?”当她听完澹王跟她说的那番话之后,她就有些明白了,慧妃的‘死’也许就跟宁妃有关,但如今,这一点却没有办法证实了。
宿炎浦闻言愣了片刻,“你什么意思?你是说皇上是为了我母妃才下令烧死慧妃的?”这么些年来,自己一直以为慧妃在冷宫被烧死是因为意外,前不久才在景王司空泽宁的口中得知原来慧妃是被皇上下令烧死的,难道皇上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母妃?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对他们母子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是不是?想到这里,宿炎浦心中竟然有些高兴。
但很快,叶舒楠就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
“你认为这可能吗?皇上之所以软禁宁妃,就是因为她当众辱骂慧妃,让她难堪,又怎么可能为了宁妃而下令烧死他心爱的慧妃呢?”叶舒楠看着脸色发青的宿炎浦,故意顿了顿,继续道:“告诉你实话吧,当初就是为了让你们上当,我才让司空千融故意跟皇上起冲突的,至于皇上下令烧死慧妃,那全是子虚乌有的事,当年冷宫的那场大火……实属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但此刻,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你……原来你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司空千融真的有造反之心,才故意放出这样的话的,叶姑娘真是好手段。”当时自己的确是怀疑过,只可惜啊……败在了求胜心切。
“皇上虽不是爱慧妃至深,待她却也不同于以往的嫔妃,他是绝不可能下令烧死慧妃的。至于冷宫为什么会突然着火,是因为慧妃对你母妃宁妃的愧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慧妃虽然不是杀害你母妃的凶手,但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慧妃不是杀害我母妃的凶手?”宿炎浦震惊地看着叶舒楠,“那凶手是谁?”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是慧妃派人烧死了母妃,当年救了自己的那个宫女也是这样说的,可为什么叶舒楠却说……?
叶舒楠冷冷一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有谁能在皇宫里这么明目张胆地放火杀人?”
皇上,是皇上,竟然是他!自己一直都想着报仇,最后自己的仇人却是他!他是一直偏爱慧妃,可宿炎浦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为了慧妃对自己的母妃下杀手,母妃不过是骂了慧妃几句,他却放火杀人,而且他明明知道殿内还有自己啊,自己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当时慧妃自请入冷宫,皇上已经是满心怒气,正愁无处发泄,偏偏这时候宁妃好巧不巧地撞了上来……不幸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叶舒楠轻叹了一口气,在皇权面前,人命真是脆弱得很。
“你凭什么这么说?当年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你又想骗我,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上当了。”宿炎浦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这个女人不可信,她说的这些全都是谎话,全是谎话!
叶舒楠抬眼看着宿炎浦,声音清冷,“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又何必骗你呢?你信不信都好,于我并没有什么相关,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让你在黄泉路上也走得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