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问男子道:“爷,属下不明,若龙血晶真在枫国,为何爷不干脆入宫一探究竟?”
只见前面的男子扭头看了看四周,复又瞪了身后那人一眼,身后之人似乎自知说漏嘴,便去唤来店小二,让他安排一张桌子,只是这到了用膳的时候,人来人往,一时间却找不出一张空桌来。
“二位爷,可否先在后院歇息着,等有了桌子小的再来请二位爷?”小二为难地说。
忽然,身边一个淡然轻柔的声音飘来:“二位兄台,若不嫌弃,可与在下共享一桌。”男子闻声抬眼,却看见一张白皙柔美的脸庞,星眸皓齿,嘴角弯出好看的笑。若不是那穿着打扮,他几乎将她看成是一个女子——一个绝世貌美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方换了男人衣衫的夏叶儿,身边坐着同样打扮的朵儿。
方才听这二人提及龙血晶,夏叶儿想,关于龙血晶的,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
男子微微颔首,带着身后的人走了过来,在夏叶儿和朵儿身边坐下。
“多谢。”男子说道,声音浑厚有力,气息稳健悠长,但听其口音却似乎不是本地之人。
“客气了,”夏叶儿故意沙哑着嗓音道,:“你我既是遇见,便是缘分,不妨共饮几杯,如何?”
男子欣然答应,随手将佩剑放在桌上,剑鞘上刻着暗紫色的龙腾,剑柄处还镶着几颗朱钻。
夏叶儿和朵儿对视一眼,这柄剑,是皇族的剑,这个人,应该是皇族的人。
“听口音二位不是本地人士,却不知兄台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去?”朵儿一边斟酒,一边问道。
其中一名男子笑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夏叶儿抬眼,说话的正是持着那把佩剑之人。
“二位既是本地人士,又何故在客栈落脚?可是出行远门?”他的眼神落到朵儿斟酒的手上,纤细葱白的手指动作轻柔。
“若是这等打哑谜,咱们一壶酒喝完都未必能聊出个头来。”夏叶儿笑语,“再此相逢,也是冥冥中既定的缘分,我们敬二位一杯。”
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好似喝水,香醇的白酒从喉间滑过,他眉眼都不眨一下。
客栈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寒风阵阵,带着暴雨涌了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夏叶儿杯中,顷刻间便消散。
几杯酒下肚,四人都有了些微醺。
“燕山暴雨大如席,偏偏吹落轩辕台。”男子也被这雨所吸引,朗声道。
夏叶儿闻言,眉眼一挑:“哦?今夜的雨虽下的轻,下的薄,却在枫国已是十年未见,听闻兄台方才所提及的诗句,倒像是见过那场景一般。”
男子酣然一笑:“十年前,我亦在此,记得那年飞花漫天,苍茫一片。”
“仅是苍茫一片吗?”提及十年前,夏叶儿喉间不禁有些哽咽。十年了,自己要寻的人,究竟在何方?夏叶儿不禁有些感伤,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男子回过头来,看着夏叶儿,眼前的人儿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似乎蒙上了一层迷雾,但很快又散了开去。
男子若有所思,盯着她的眼眸徐徐说道:“十年前,仅是苍茫一片,只是这苍茫除了白色,便是血红。”
也不知是这酒带来的醉意,还是这男子的话语提醒,夏叶儿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那的确是血红一片,将落在地上厚厚的雨都浸染透了。一个小女孩蹒跚着从房中跑来,登时愣住了。她几乎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雨里静静地睡着,一切似乎都停滞不动,出来那汩汩流出的血,红的是那么的刺眼,在她的眼眸里流动,扎的她心痛。
“爹……”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一个男子身边,哭喊着。
“龙……血晶……“男人似乎还有最后一丝气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这三个字便也睡去了。
从此,她成了一个孤儿,复仇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官爷有何吩咐?”忽然一阵吵闹,将她从思绪中扯回。她抬眼,发现众人的目光都锁住门口。她顺势望去,原来不知何时竟然闯入了一小队官兵,在人群中细细搜查着什么,小二见状赶紧迎了上去。
官兵们并不理会小二,只是环顾四周,但凡摸样姣好的女子,他们都上前仔细询问,一时间,众人纷纷慌乱不已。
唯有窗边的这四个人。夏叶儿方才看了一眼便已然回过头来,却见那两名男子一直气定神闲地吃着饭菜,心中对二人的来历更加好奇了。
“喂,叫你们呢!可曾看见过这两个女子?”为首的官兵拿着两幅画像走向他们。夏叶儿抬眼一看,却是一惊——这画中之人分明是她和朵儿。
她不禁看了看同桌的那个男子,却见他只是扫了一眼,便自顾自饮起酒来。
那官爷似乎觉得这一桌人的漠然是对他的大不敬,于是走到他们身边,叫嚣道:“你们几个小子,还不赶紧放下碗筷,大爷有话要问!”
四人依旧没有理会,来人顿时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将桌子猛得一掀,桌上的杯碗登时落地,砸的粉碎。再一看,那四人早已离开了桌侧。
让人奇怪的是,落地的菜肴并未向另一侧飞去,反而是不偏不倚,刚刚好砸到了那人的官服和官靴上。想来在桌子被掀起时,有人借力使力,将桌子整个翻转过来,于是那官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会是谁呢?当她的眼神扫到那个男子时,发现他眼里的冷然和不屑,登时明白过来,看着那官爷的狼狈样子,不禁暗暗觉得好笑。
官爷大怒,吼道:“你们竟敢袭击朝廷官员,好大的胆子!“
朵儿见状,不温不火地说道:“不知是哪只狗眼,看到我们动手了。分明是你自己掀的桌子,怎么又成我们袭击你了?”语罢,围观的众人纷纷称是。
官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怒之下,拔起刀来向那朵儿砍去,说时迟那时快,身边那男子已然一侧身,反手将那官爷钳制住,官爷手中的刀砰的落在了地上,口中直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