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皮一行人在探马的引领下,重新回到当初血战的地方,收敛了崔家死士的尸体,就地掩埋。
明光铠果然被剥掉了,陌刀一把都没剩下,地上那些杂七杂八的破烂武器到是丢了一地。
做完这些,杜皮便到了黄河边,呆呆的站着。
这里是候老四坠河之处,现在任凭杜皮如何呼喊,回答他的仅仅只有淘淘的黄河水。
这一铺,输了老四,输的彻底,杜皮的心就像被刮了一口,痛彻心扉。
念及自己和老四的林林种种,那张爽朗的凶脸,脸上那道凶悍的刀疤,今后,怕是再见不到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杜皮跪在河崖上,哭的像一个孩子。
百申村新建之时,老四是第一个站出来闹事的,因为老四觉得杜皮多看了阿香两眼,杜皮用两根香烟,就摆平了老四。
从此,这个面凶心善的男人,就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至死守护。
天龙山上,为了保护杜皮,身中数箭,喊来了援军。
百申村里,哪个敢对杜皮不敬,老四会让他怀疑人生。
现在,候老四竟然以这种方式,又保护了自己一次。
这个恩情,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
习惯了他在自己身侧,习惯了那道身影,安逸时在后,危难时在前。
“四哥,你回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做你弟弟,只要你回来!呜呜呜......”杜皮悲号着,崔家死士齐齐动容,都在抹泪。
有一些东西,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贵。
“四哥可有亲眷?”
杜皮摇摇头,老四闲来无事时,说过自己的故事,爹是一头畜生,出卖妻子过活,他砍死了爹,娘也跟着自缢而去。弟弟饿死后,他便成了凶兽,一个人一把锄,锄死了收粮的官差,去瓦岗落了草。
“少疏哥,勿伤了身子!”崔莹莹也悲道。
杜皮起身,求道:“四哥命硬,他肯定还活着。沿河岸寻找,算我求你,崔莹莹。”
崔莹莹点头,令死士沿河岸找寻,哪怕是找到尸体!
七日后,遍寻不获,杜皮顶着黑眼圈,骨瘦如柴,魂不守舍的踏上归程。
……
临潭山上
老四正在养伤,听不到杜皮对他掏心掏肺的表白。
他正对着一个徐娘,掏心掏肺的甜言蜜语中。
如果让杜皮看见这一幕,他一定会亲手宰了老四,并亲手抛尸滚滚黄河中。
有一点,杜皮说的很对,‘老四命硬’。
那天他拽着绳索坠入急流,腿上还中了几箭,几个起伏,喝了好几口黄汤,正觉得自己不行了,认命了,好巧不巧的是,绳索挂住了一个突起的大石。
他拼命摸了过去,累的精疲力竭,总算抱在了大石上。
老四得以喘息,休息好后,乘夜游上了河,昏死在河滩之上。
李长顺只以为杀死李道彦的凶手已死,便去临潭山落草,没想到临潭山上有一伙悍匪,李长顺以为自己数百正规兵士,绝对碾压,强攻上山。
直到一根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脖子。
亲兵团大败,临潭山悍匪头目审问残兵,得知发生了一场恶战,出于好奇去看了看,正好把老四救了回来。
老四伤不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杜皮,是因为救他的人,还是老熟人。
命运啊,有时候,不追弄人,它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老四吟起了诗,不愧是瓦岗第一才子,纳兰性德的《木兰词》,提前了1000年,面世。
老四眼前的徐娘,显然年岁比他还大,但这位徐娘,天生的好皮囊,宛如天赐,一头乌黑的秀发盘了髻,美艳的容貌直追崔红玉,丰婉圆润的身形,而那股英气逼人的气质,能与李秀宁媲美。
她现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老四,美眉中透着欣赏,她酷爱诗词。
“月姑!四郎的诗可是独为你做的!”
“果真!四郎的诗可真好听.....人生若只如初见。”新月娥赞许道,不过也很疑惑,侯四郎在瓦岗时,大字不识一个,自己还教过他识字。
现如今,士别三日,四郎早非吴下阿蒙,竟与诗词一道,略胜自己。
不,胜自己何止一筹。
如果新月娥的心中所想,杜皮知道的话,一定手持两把西瓜刀,愤怒的咆哮:别拦着我,我砍死这个不要脸的侯四郎。
新月娥,不但貌美婀娜,而且武艺高强,只身挑战瓦岗军,连续生擒了程咬金、齐国远、李如珪等三员战将,最后迎战王伯当,相中了英俊不凡、文武双全的王伯当,战场上提亲,献关逼婚王伯当。王伯当对她心生厌恶,新婚之夜,借着酒劲,一枪将新月娥刺死。
从此,王伯当就成了侯四郎必杀之人,他归降了李渊,得知王伯当会兵败走熊耳山,一个人伏在了山上,乱军之中,砍死了王伯当,他脸上那刀疤,就这么来的。
老四正准备一把搂住昔日心中的女神,一个男人身穿道袍推门而入,欣喜道:“月娥,这刀简直神器,咦,小四,你醒了?”
能喊候老四‘小四’的,天底下没几个,眼前这老头算一个。
他是李世民苦求,而得不到的男人。
瓦岗五虎之一,‘箭神’谢映登。
瓦岗五虎:谢映登、秦琼、程咬金、单雄信、罗成。
秦琼近身单挑很猛,罗成死得早,单雄信能文能武,程咬金不值一提,他们四个加一块,都未必是谢映登对手。
因为你看见谢映登时,便已一箭封喉。
亲兵统领李长顺,好死不死的就是这样,强攻临潭山,遇到了谢映登和新月娥,一个照面就死了,甚至不知道对手是谁。
“谢老大,是你救了月姑?”
谢映登点了点头,王伯当刺死了新月娥,便让人抛尸,谢映登和新月娥的兄长有些交情,便给她收尸,却发现这个女人命硬,这都没死,就给救了回来。
谢映登拒绝了李世民的招揽,和新月娥来到这塞外苦寒之地,站住了脚。
“谢老大,您是小四的大恩人。”候老四磕头便拜。
他暗恋新月娥,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偷看过人家洗澡,芙蓉出水那一瞬间,一颗少年的心,便沦陷了,‘好徐娘’的病根,就是在那一刻,落下的。
“我死不死,关你甚事?”新月娥对男人过敏,不悦道,要不是刚才老四做了首好诗,‘爱慕自己’这一条大罪,足够她杀了老四了。
老四年少时,觉得自己配不上新月娥,现在他翅膀硬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义父,这是何刀?怪好看的!”新月娥拿起陌刀,欢喜的挥舞起来。
比起老四,她还是喜欢这把刀多一点。
“不知,还有这甲胄,都是那群憨兵‘送’来的。”
老四大喜,这刀谁都不认识,但他知道啊。
百申村出品啊,必属精品。
“这是我锻造的,陌刀,用的是花纹钢!”
新月娥、谢映登齐齐看向老四,就像看一头会上树的母猪。
“小四,你会锻刀?”谢映登差点没笑出声,他是锻刀的行家,侯四郎会锻刀的话,估计也就是菜刀。
“老四我都会念诗了,区区锻刀,又有何难?”候老四吹道,跟着杜皮,他吹牛的本事,算是练出来了。
新月娥一听,对哦,四郎刚才还作了一首,足以名留千古的佳句。
“噗呲~”谢映登没憋住,直接笑出来了声,他修道多时,很少这么失态,可是说候老四会作诗,就比看见一群母猪上树,更诡异。
“义父,四郎刚才做了一诗,不俗。”新月娥爱诗如命,昔日王伯当能俘虏她的芳心,也是在战场上念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句。
“哦?小四这,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谢映登嘴上那么说,心里绝对不信,他随意的考校了一句,“再做一首听来!”
新月娥美眉一动,期待的看向老四。
“咯噔!”候老四心里打鼓,暗道:公子啊,弟弟啊,请借我力量!
候老四大脑从未如此清晰,他是那种压力越大,大脑越清晰的人。
当即就目视新月娥,柔情满满,背诵道,啊呸,是吟诵道:
“璀璨瓦岗不夜天,四郎孤影水云连,
他年月姑若来此,定悔当初偷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