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吐谷浑战事,大捷,吐谷浑主力被唐军打败,慕容伏允四散而逃,这场毫无悬念的战争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
同一时间,一代人杰松赞干布,即位吐蕃赞普,平定了内乱,一统吐蕃,定都婆娑,真正能和大唐一较高低的庞然帝国,呲开了他的獠牙。
吐蕃国师禄东赞又一次踏上了唐蕃古道,浩浩荡荡的来长安了。
当然,天可汗也没闲着,“贞观银行”真的开出来了,魏征被气的生了病,“贞观银行”第一任行长,竟然给了长孙无忌,他忙前忙后,贡献多多,才混了个副行长。
有了百申村和清河崔氏的支持,再加上关陇集团打了鸡血的推广,第一笔‘拉存款’,就达到了一千万贯银钱,当时大唐全年的税收也只有一百八十万贯左右。
李世民的嘴角,都弯上了天!
这....这....这真的如兔崽子所说,是“真正的扑天之财富”。
皇权是什么?
无非三者:军权、财富权、用人权。
李世民是皇帝,军权在握毋庸置疑,用人权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连财富权也有了。
他觉得大唐江山无比坚固。
李世民在朝堂上就没憋住,在龙椅上玩起了吹胡子,心里直念叨:
朕要花钱!朕要挥霍!朕要败家!
当即乾坤独断,决定在原外郭城东北龙首原上营建大明宫。
这一边是国家大事,另一边自然是儿女情长。
日前,《清河文苑》发表了一篇哀怨十足的“谴责文”。
开篇就亮瞎了所有文人的眼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却变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28个字的鸿篇大字,令人丝毫不介意接下去的内容写着什么,光这首名流千古的诗句,就足以令人掏钱购买。
然后是一篇谴责文,内容是某驸马,玩弄清河大房某五姓女感情,女子倾心后,反手娶了皇室公主的谴责文。
“.....木土之郎,信誓旦旦,始乱终弃,恁薄幸情,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看完后,当街而哭者众多,许多人开始猜测,并有人带了节奏,“木土”乃是个杜字,矛头直指,驸马都尉——杜荷。
杜荷最近上街,都要蒙着脸。
后来经“好事人”继续带节奏,“木土之郎”指的是前任工部侍郎,现罢官在家的驸马都尉——杜少疏。
遣唐大使惠日,拜访百申村,鸿胪寺卿亲自引路,被拦于大门之外,老九亲自操刀书写‘倭人与狗不得入内’悬于村口。
司农监大监求教农事,来百申村,被拦于大门之外。
博陵崔氏的拜帖,到了百申村村口就被丢弃了,不屑一顾,木有礼貌。
李嫣然来对接酒坊竹叶青生意,被拦于大门之外,从未被拦过的李嫣然气的想杀人,愤愤离去。
工部尚书段纶看着李嫣然被拦,笑嘻嘻,他来视察“贞观红砖”制造进度,被被拦于大门之外,回家与娘子诉苦,高密公主带着马鞭闯村,老九被抽了,大呼“爽利”,但依旧被拦于大门之外。
魏王李泰携晋阳公主来蹭饭,被被拦于大门之外,小兕子边离开边哭,哭诉杜皮哥哥‘渣男’。
太子詹事于志宁,求见杜少疏,被拦于大门之外。
程咬金来蹭饭,被拦于大门之外。
尉迟敬德听闻,大笑三声,以准岳丈身份前往百申村,被拦于大门之外,傻眼。
直到长孙皇后闻言,亲临百申村,她没有多做停留,留下二个皇室稳婆,便幽怨的走了。
马大宝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凌迟处死’,他今天拦了六部大臣、太子詹事、皇子公主、河间王之女、清河五姓女,甚至拦了皇后娘娘的圣驾。
他不敢有怨言,这是杜诨亲自吩咐的。
杜诨受李世民之名,来百申村查暗桩,竟遣散来历不明的村民百余人,这还是个开始,一旦清洗起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还会有更多。
重点关照的炼铁高炉坊和酒精生产作坊,更是替换成可靠人士,这两个部门,关系着大唐的命脉。
杜皮,又失踪了,这一次是主动的。
他待在炼铁高炉坊内,几天没出来,光着膀子和顾哈图、薛帆、杨思齐混在一起。
由杜皮亲自画图设计,几位天纵匠才倾力打造,“突火枪炮”跨越了五百年的历史长河,在大唐贞观出现了。
“太差了!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杜皮摆弄着手中这杆难看至极的火枪炮,评价道。
“公子,难为小人了,这东西谁都没造过。”顾哈图黑着眼圈,说道。
“我想睡觉!给我一块板,我就能睡着。”薛桨同样黑着眼圈,喃喃自语道,他的精神极度萎靡。
杨思齐也摆弄着,建议道:“公子,‘火枪精细’,不如搞大点,那什子‘火炮’,同样为军之利器,圣人定欢喜。”
“舔狗!我呸。”杜皮骂道,转念一想,说道,“好吧,大家再接再厉,还是造火炮简单些,桨儿,你先去睡。”
薛帆急忙摇头,躺下便着。
百申村坚壁清野,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杜皮在打造“划时代”的恶魔——热武器。
走出炼铁工坊,老九和梨花凑了上来。
“公子,你也去睡会呗,你几个夜头没睡了。”老九关心的说道。
小梨花瞪大了卡姿兰眼睛,附和性的点了点头。
“我母后....皇后娘娘来过?”杜皮问道。
老九一仰头,显得很得意,自豪道:“来过,被我拦着了,公子吩咐不见任何人,圣人来了,老九也替你拦下。”
杜皮捧着水,洗了把脸,看了看老九,心想:拦李世民?这老九,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老九看了看憔悴的杜皮,心想:还是没笑,公子,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老九:“长公主快生了,稳婆说,就在最近几天。”
杜皮:“吐蕃国师禄东赞,到哪了?”
老九叹了口气,回答道:“距长安尚有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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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陵崔氏大厅内
崔挹把精致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呯”的一身,摔了个粉碎,一旁奉茶的婢女惊恐的浑身都在颤抖。
“竖子杜少疏,辱我甚也。”崔挹失了平日的冷静,一把扯过一份《清河文苑》,撕了个粉碎。
大厅内坐着几个人,个个都是极有份量的宾客,崔挹毫不顾忌的说话,令每个人心中一凛。
“然也,这个贼子,本王必杀之。”李佑恶狠狠的说道。
崔挹看了一眼这个五皇子,心中不屑的冷笑,但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恭敬。
李佑开始数落杜皮,他和杜皮有私人恩怨,曾经绑过杜皮,藏在他母后阴妃的后宫里,而后被李丽质‘教育’了一番。
“五皇子慎言,杜少疏可是圣眷正隆。”一个长的像女人的男人,说道。
这个娘们一样的年轻男人,撩了撩鬓角,显得风情万种,他叫韦灵符,是韦家安插在东宫的人,近来甚得太子李承乾的宠信。
这是个茶话会,由崔挹举办的。
说起崔挹,他从来没有重视过‘杜少疏’这个人,杜皮咆哮朝堂的那天,他恰好不在,自从吞并清河崔氏那次失败后,他认真的调查了杜少疏。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个人几乎是凭空出现的,手中令人馋羡的东西,几乎挠的他心头发痒。
他找到了和杜皮有恩怨的燕王李佑、长安府尹韦挺、由韦挺推荐的东宫录事参军韦灵符,在博陵崔氏摆了一桌。
另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衣着华贵,看身段相当不俗,坐在李佑的对面,看着李佑心猿意马,食指大动。
“清河崔氏,已有了防备,怕是难以为继。”韦挺摸了摸胡子,说道。
“陈叔达胆小如鼠,抱病在家,他究竟在怕什么?”崔挹恼怒道,“杜少疏,非城南杜家血亲,一野种尔,兀得圣眷,何惧之有?!”
“‘贞观银行’便是出自此子之手笔。”韦灵符不冷不热、不清不淡的冒出了句话。
在场几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人会怀疑韦灵符的话,因为韦灵符的背后是太子储君,是庞大的东宫。
作为李世民钦定的接班人,李承乾早早的拥有了一整套行政机构,统称为东宫,不要小瞧了这个东宫,他是仅次于朝堂的庞然大物,可不是啥工部可比的。
东宫的主官,太子太师是从一品官,太傅是正二品,太保啥的都是正二品,德高望重。李承乾数次邀请杜皮担任的太子詹事,是正三品,实权职位,能在长安横着走。就连从属春坊的左右庶子都是正四品。
武装上,东宫六率,说是为了护卫东宫的安全,其实他们都是有批款养着的,直接听令于李承乾的“军队”,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只需要李承乾一句话。不客气的说,当日李承乾摔断了腿,屠戮整个清河大房,东宫六率足矣。
韦灵符是韦挺的后辈的后辈,不过看在东宫的面子上,韦挺对这个后辈,是很礼貌的。
现在韦灵符爆出一个惊天秘密,把众人雷倒,‘贞观银行’从开张到现在,一个月,便纳了千万贯银钱,第一批储户已经取到了‘利钱’,百姓赞不绝口,纷纷跟进存款。就连世家,都有点坐不住了。
他们钱更多,放在仓库里落灰,还不如放银行里吃利。
“效而仿之,何如?”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终于发话了。
崔挹看了看这个很装的女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不过耳闻是个王者,不料一说话竟是个草包,当即很不客气的说道:“摘了面纱说话,太原王氏若要找死,可别拉着博陵崔家。”
女人摘下面纱,俏丽的容颜让李佑巴不得扑上去,就地狠狠蹂躏一番,这个女人便是门下省主官王珪幼女,太原王氏才女,王凝烟。
换句话说,太原王氏,又一个千年的世家,下场了。
王凝烟修养极好,被崔挹怼了,丝毫不气,引章据点开始反驳,说的大概意思就是:“我们也开银行,只要我们利钱比贞观银行高,资本更大,做的更好,那便是我们胜。”
崔挹连连摇头,今天的茶话会主要商量的正是‘怎么对付贞观银行’,想不到太原王氏这个女人,看起来漂亮,确是一包稻草,这脑子里是进了水吗。
效仿‘贞观银行’,可为而绝不可为,这女人,都不看看‘贞观银行’代表的是什么吗?
是李世民?不
是李唐皇室?不
是整个关陇集团!
世家如果开银行,树大根深,绝对能把贞观银行比下去,但这是取死之道,李世民应该很高兴有世家人跳出来。
“各位大人,莫不是忘了贞观银行的始作俑者,乃是杜少疏。”韦灵符很恰当的提醒道。
崔挹与王凝烟,侧耳而看,这韦灵符,啊不对,这东宫究竟与杜少疏有什么深仇大恨,巴不得立刻整死。
不对啊,杜少疏不是李唐的驸马吗?太子的亲妹夫啊!
“今天只为闲聊贞观银行,东宫莫把我等当棋子使。”崔挹说道。
韦灵符摆了摆袖子,起身便走:“若如此,各位大人请便,不过灵符提醒各位大人,如今贞观银行的主事,可是长孙无忌大人。”
崔挹端起茶杯,对韦灵符摆谱要离席,并不以为意,这个茶话会,他没请东宫的人,是他自己要来。
崔挹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呵呵,吾亦有一言,庶子大人代为传达,长孙皇后有三子,皆是雄心壮志,龙凤之姿。”
一番唇枪舌剑下,韦灵符显然不是崔挹的对手,恨恨的重新回座,一言不发。
韦挺喝了口茶,心中懊悔,自己真不该趟这浑水,他心中开始冷笑:杜少疏,是你们想对付就能对付的?他至今记得当日杜少疏咆哮朝堂,逼死长孙顺德的场面,想想也是刺激。
崔挹和王凝烟,开始商量起‘效仿’的可能性,李佑插不上嘴,他很想插王凝烟的嘴,心中思考着把王凝烟抢回家中,阴妃老娘能不能兜的住。
“......燕王??”王凝烟呼唤了几声,发现这个傻缺皇子流着口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凝烟,何事?”李佑回过神,问道。
“家姐长乐公主,可是临产在即?”
“管我屁事,又不是一个母后生的。”李佑毫不客气的说,“凝烟今晚可有空闲,本王得一佳画,可去本王房间细细观摩。”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崔挹差点用手捂脸,自己竟蠢到跟这种人为伍。
王凝烟脸色不悦,他贵为太原王氏五姓女,自比‘崔莹莹’之才学,竟在大庭广众下,丢脸至此,好在她涵养甚高,婉言拒绝了。
李佑今天就是为了王凝烟来的,被婉言拒绝后,直接气哼哼的走了,绝对不会回头。
韦挺看了看韦灵符,本来韦家新一代才秀,攀上了东宫这颗大树,自甘沦为面首男昌,他摇了摇头,抱拳说了句“公务繁忙”,也离开了。
崔挹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一条船上的人,相继离开,对他的打击不小,不过主力尚在,他自信能够回头反杀。
银行在长安是不能‘效仿’的,李世民的刀会落下来,他已经和王凝烟达成共识,如果地点放在太原,就可以了。
这个‘银行’影响实在巨大,堪称神来之笔,纳一方财富为己用,所费不过尔尔,皆能收获一片民心。
至于风险嘛,那就自然要拉上东宫了。
有东宫名正言顺的挡在前面,相信李世民也没有把柄可以抓。
本来崔挹准备多拉一个五皇子和韦家,做替死鬼,不过现在东宫韦灵符已经替太子做主,入局——与太原共谋银行的事,分利三成。少一个皇子和世家,已经无关紧要。
人变少了,但,事情谈成了。
三人把茶换成了酒,竹叶青酒,交杯换盏,预祝大事可成,因为这真的是“扑天的财富。”
“杜少疏是何人?为何东宫如此忌惮?”王凝烟细茗一口酒,看向韦灵符,问了起来。
如果杜皮在场,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东宫?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韦灵符跟在太子跟前也有几个年头了,自然知道很多事,他眼中露出一丝狠厉之色,简单的说道。
崔挹非常喜欢韦灵符这个眼神,但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借题发挥道:“此酒名‘竹叶青’,自南朝便有了,不过两位杯中这酒,却与旧不同,优质百倍,自然价之甚高,此酒亦出自杜少疏之手。”
王凝烟打小在太原长大,来长安‘历练’不到半年,这段日子反复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杜少疏,三公九卿七大世家子侄之外的男人,说是娶了两位李唐公主的奇男子,想不到这杯中之酒,也是出自其手。
“杜郎好徐娘”王凝烟轻声说道,崔挹和韦灵符闻言同时大笑。
韦灵符笑完,眼神变的阴郁,怨恨的说道:“何止竹叶青,贞观盐、炒制茶、贞观红砖、还有小蒜.....”
韦灵符说到这里,急忙闭了口,差点说漏了最最辛密之事。
“咳咳,此子如有神助,圣人宠其胜于太子储君,不过此子好色成性,对权势倒是不恋瞻。”
王凝烟眼神大亮,‘好色成性’对她来说,简直直击死穴,凭她的姿色,岂不是这个大好男儿,以后能为太原王氏所用!
“凝烟莫要做多余之事,此子已尚公主,唐王以两位公主之姿,圈养此子,凝烟勿要多生事端。”
崔挹说的冠冕堂皇,但王凝烟听的很不是味,这话岂不是在说,自己的姿色才情,还比不上蛮夷公主,李世民的女儿,在七大世家心里,就是蛮夷公主。
崔挹的这番话,明是劝导王凝烟,但是真正的意图,是推波助澜,因为他了解这个表妹,王凝烟非常要强,自视甚高,但是除了长的好看,哪里都比不上崔莹莹。
“此子现居何处,平时何处走动?”王凝烟问道。
崔挹看着鱼饵主动落水,心里一乐,又道:“灞水百申村,如今已被唐王守卫,飞燕难入,只怕凝烟要白忙活一场。”
韦灵符很开心这个王氏女,能去触触霉头,也助兴道:“如今长公主临产在即,此子足不出户,东宫暗桩皆被拔....”韦灵符发现自己又说漏了嘴,急忙闭口。
“哪有猫儿不偷腥的?”王凝烟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柔嫩的腰肢一摆,看的两个男人一愣,崔挹涌起一团邪火,韦灵符好男风,也觉得这个女人确有勾引杜少疏的资格。
王凝烟准备离开,今天大事敲定,需要征得家族元老首肯,她要回去复命,临了问了一句:
“崔郎君,可曾在长安知晓一女子,与凝烟相似,少三岁,名‘王含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