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诨把杜皮送至百申村村口,自己便悄声原路折回,崔红玉哭喊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事关她的小蛾子,他便有理由去探查究竟。
另一边,崔莹莹母女居住的阁楼。
在崔莹莹的安慰下,崔红玉哭声渐歇。
印象中的母亲,成熟美艳,才情独树一格,不知今日为何会哭的如此失态。
难道是杜少疏,轻薄了娘亲?
崔红玉哭完,便陷入呆滞,缓了很长时间,才突兀的问道:“莹莹,汝好杜小子?”
崔莹莹急忙摇头。
“你自幼说谎,尾指便会勾衣裙。”
“.....”崔莹莹不料竟被娘亲轻易看破,便道:“女儿只是仰慕杜少疏的才华。”
崔红玉摸了摸女儿的头,崔莹莹顺势倒在母亲怀里,咬了咬牙,道:“母亲若好少疏,女儿自当想让。”
“砰!”崔红玉也红了脸,然后赏了女儿一个暴栗,崔莹莹吃痛,委屈的撅起嘴来。
“娘为何哭之?可是杜少疏轻薄与娘亲?”
“......”
崔红玉贵为崔鹤言嫡次女,却独居崔家一阁,从不与人接触,也从不出门,要不是崔莹莹天赋神授,才学居清河大房众女之首,怕是娘俩都要宅居到老。
“勿再问,娘亦不会说。”崔红玉拿出佛珠,摸索起来。
崔莹莹又一次套话失败,只能岔开话题,道:“杜少疏今日竟无礼至此,他日女儿定要教训他。”
“不可!”
“为何不可?”
“不可即是不可!”
“娘,悦之(喜欢)杜少疏?”
“.......”崔红玉喝了口茶,很清淡的点了点头,道“恩,娘悦之。”
她不按道路出牌,直接假装承认了,听傻了房梁上的杜诨,当然,也听傻了崔莹莹。
“娘...你.....”
“你外公疼惜娘,必不会干涉娘改嫁,现在,杜....杜郎君,悖其下嫁,你与杜郎君之间,断无可能。”崔红玉摩挲着佛珠,几乎是咬牙说道。
“外公....家主不会同意的!”崔莹莹慌道。
“杜郎君明日便会来医治你外公,届时,他会亲向你外公提亲,此今日杜少疏与娘之定....定情。”
“那娘为何哭诉...?”
“娘徐娘半老,今日得遇良人,自然喜极而泣!”崔红玉微微脸红,索性说谎说到底。
“我不信,我不信!”崔莹莹也慌了,她刚才是试探的话,没想到,事情不但超出了她的控制,更是超越了她的思想范围,一时间,她难以接受。
“看,这是杜郎君,予娘的定情信物。”崔红玉拿出那小盒雪花膏,摆在女儿面前,并无师自通的拧开小盒,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单看这晶莹雪白的膏体,就知道价值不菲,而那浓郁的香味,刺激着崔莹莹的神经。
“此物,他予娘,并妄图要了娘的身子,”崔红玉越说越离谱,但她必须这样说,必须打消崔莹莹的一切念头,因为他知道了一些事,崔莹莹和杜皮绝对不能走到一起的事实。
“娘,......予了?”崔莹莹红着脸问道。
“噗~”崔红玉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脸变的绯红,自己这个傻女儿啊,遂继续说谎道,“娘与他已有男女之情,但时之...仓促,未来得及。”
崔红玉缓了口气,道:“但娘并不会嫁其,只求一夕之缘。”
崔莹莹怀疑的看了看床榻。
“?”崔红玉蓦然起身,细扭了下腰肢,她的腰依旧很细,一如当年,容貌与崔莹莹非常相似,只不过多了两条法令淡纹,身材上比崔莹莹,更加不遑多让,“娘的身姿,难道不足以令其迷醉?”
房梁上传来些微响动,崔红玉望去,若有所思,但崔莹莹完全没注意,她凌乱了,风中凌乱了,一时间,意中人变假父,她承受不住。
“娘自问不输崔别驾之女,难道亦配不上杜少疏?”崔红玉见女儿冷了脸,继续忽悠道。
崔别驾之女,指的是程咬金的续弦,那个三十好几改嫁,还被程咬金宠上天的的五姓女。
崔莹莹长长吐出一口气息。
崔红玉见女儿想开了,急忙乘热打铁道:“杜少疏实乃汝假父,万不可再对其动心!”
“诺!”崔莹莹双眼无神道。
“好孩子,歇息吧!”崔红玉摸了摸崔莹莹的头,准备安慰几句,忽滴,她的心揪了起来,刀割一般,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样的蠢事。
崔莹莹双眼泪珠滚滚,即便是当日诗会,如此屈辱之后,崔莹莹也没有掉一滴眼泪,现在,竟哭了。
崔红玉不忍,却也不得不忍,心中早就大声呼喊:
“造孽啊,你与杜少疏绝不可能,因为你俩是亲兄妹呀~~~~”
崔莹莹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崔红玉却无半点惊慌,四顾之下,发现没人,便淡定的说道:“梁上之人,请下来说话。”
杜诨落地无声,悄然出现在崔红玉面前。
“宫里的?还是兴道里的?”崔红玉问道。
“杜素娥之父,杜诨。”
崔红玉微微眯眼,问道:“小蛾子之父?”
杜诨剑眉一舒,点头。
“饮茶!”
“不必了,天色已深。”
“男人素喜夜黑风高,夜深岂不快哉!”崔红玉眨了眨好看的眼眸,道。
“只为小蛾子一星半点事,别无他求!”
“小蛾子一星半点事,却也不是小事,请回吧。”
高手过招,都讲究个气势,杜诨已经有了些急促的情绪,他必须记着一点,这里始终是清河崔家,千万不要以为屹立数百年的世家,没有什么暗中的力量。
于是,杜诨将手慢慢移向晕在案上的崔莹莹,崔红玉眼皮剧烈跳动。
杜诨的手指,放在了崔莹莹的太阳穴上。
崔莹莹的太阳穴,白皙光滑,很容易插进去。
“阁下如此,可做好与清河不死不休之打算?”
“呵,五姓女好生了得,可惜,你遇到的是鬼。”杜诨冷笑道,“杜少疏之父是谁?”
杜诨的手指已经按着崔莹莹的太阳穴。
崔红玉看出这个男人眼中的坚决。
她自己给自己添了茶,极力稳定自己的心态,慢慢品茶,慢慢说道:
“罢了,这个秘密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是否该保守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