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才微微亮,江晓白就收拾好了包袱,早早的在大厅等着,见到江淮,江伯言和姨娘们都来了,才开口说道:“父亲,姨娘,晓白就要上京了,这次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回来,还请你们保护好身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江淮早就收到了江晓白要搬的消息,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耸拉着一张脸,假意生气的说道:“去那边之后多注意点规矩,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要时时刻刻注意好自己的言行举止,别一天没个正经,传出去笑话。”
江晓白看见江淮头发上的白丝,越来越多的皱纹,不禁冒出了泪水,却又怕江淮看见难受,迅速擦掉了眼泪,笑了起来,“知道了爹,你别担心女儿了,多注意身体啊,可得好好养着等我赚大钱,爹爹就当个富老头,嘿嘿。”
“就你嘴最贫,行了。”江淮强忍住泪水,不敢在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忍不住情绪,挥袖转身。苏式有眼力见的走了过去,扶着江晓白的手,一副温柔的模样,“晓白去那边可要注意好身体,别让姨娘,伯言和妍儿担心啊。”
江妍儿不知何时挤出来的两滴泪水,正用秀帕搽拭着泪水,抽泣着说道:“妍儿会想念姐姐的,妍儿有空一定多去拜访姐姐,有机会的话,妍儿也可以和姐姐一起···”
江晓白急忙打断了江妍儿的话,“好好好,谢谢妹妹好心。”她可不傻,这话的下一句,是要跟着她去,她才不想带这么一个大麻烦,太要命了。
被打断的江妍儿默默的掐紧了手掌心,没在接下话茬,退到了后面。江晓白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江伯言,对视一眼,心中想着,若是带着哥去也方便不少,突的就笑了起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凤都,正好你的考试也要下来了,我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去住上几天?”
江伯言看着江晓白的眼神,瞬间就懂了江晓白的意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我随你去。”
后方的江妍儿更加掐紧了手掌心,眼底满满的不甘心。
白府。
自上次的事件过后,白沈听越发觉得难受,这些时日,不停的压抑着心,装做像没事人一样,眼看着江晓白自己出入危险的地方,探案,可自己却不敢靠近一步。
“我可真是个懦夫。”
白沈听低声呢喃着,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魏之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属下收到消息,江小姐今日前往凤都。”魏之在门外等着白沈听的回答,眉头轻皱,他不明白为什么少爷和江小姐突然间就断了联系,却要一直暗处跟着江小姐,还得随时禀报,难不成闹了别扭?
吱呀,门被白沈听一把推开,仿佛是憋着气一般胸口起伏着,斜眼看着魏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真的要追查到底?”
“是,属下还发现,江小姐似乎遇到了故友,打算一起行动。”魏之很少看见白沈听生气的样子,当即吓的半跪起来。白沈听长吸一口气,捏紧了拳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备车,多带上些人马,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白沈听说完就要往前冲,被魏之急急忙忙跑到面前,半跪起给拦了下来,魏之单手杵在地上,一脸为难,“少爷,大人吩咐了,少爷不能参与这个案子,更不能去调查那个赌场。”
白沈听垂眸看着一动不动的魏之,他长久以来心里不停隐藏的那根弦终于断开来,身体剧烈颤抖着,脑海里不停的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快要炸掉。
从小到大,他一直活在父亲的庇佑下,没有人敢说他什么,因为他是将军府的嫡长子,是出生就带着荣耀的金汤勺,他身边围绕着许多朋友,这些朋友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哪怕他蛮不讲理做错什么事了也不会有人敢说一句,像朋友那样的指责他一句,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被安排好了路程。
什么阶段该交什么朋友,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安排的一清二楚。
他想起十岁时,住在他府里的那个小男孩,脸圆圆胖胖的,永远笑嘻嘻的,每天都给他送吃的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问他什么话他也不说,一直张着嘴傻笑着,但白沈听却意外的喜欢和这个男孩呆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哑巴的缘故,他可以给他倾诉自己的不满,他一直叫他小哑巴。
“小哑巴,你知道吗,张家那个小子又来找我了,我烦死他了。”
“你傻笑着好丑,像个白痴一样,别这样。”
“我都说了我不吃,你别给我了,我那里多的是这些点心。”
“小哑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在我府里呆着什么也不做啊?”
“唉算了,你只会傻笑,什么也不会说。”
“哈哈哈别闹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白痴。”
“我爹来了,我不和你说了,免得又被我爹打了。”
原本美好的时光应该一直下去才是,可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错,让这样简单的关系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才十岁的白沈听,有了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当然会想拿一些分享给朋友,怀揣着喜悦之情,一路蹦蹦跳跳来找小哑巴,刚到门口,却看见满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小哑巴,不再有笑容,只是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门口的白沈听。
他终于开了口,“少爷······”
白沈听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却还是冲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吼着,“小哑巴!!!”
身体被旁边的下人拦了下来,无论他怎么扑棱,小小的身板依然抵抗不了大人的力气,下人温和的哄着他,“小少爷,这个贱奴想害你,老爷吩咐过了,让小少爷不要再靠近这贱奴了,场面血腥,小少爷别看。”
别看?贱奴?害人?
都是借口,在说谎,这不可能。
“你们说谎!他才不是什么贱奴,他是我的朋友!他才不会害我!你们放开我!放开!”白沈听张牙舞抓的扯开下人的手,用尽了力气跑到哑巴身边,小心翼翼包好的糕点掉落下来,破碎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