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晚身上白色的里衣尽除，化为了一身法衣，绿色的法衣以树叶织就，在这冬日初雪的天气里，可谓极为清凉了，上衣单肩、裹｜月匈、臂环，以及两只手臂上的花枝，下衣及踝的裙子，底部缀着片片落叶，似如活叶一般，浅浅而动，她赤着足，脚踝上亦缀着花枝叶片……
她重新修出了元神，昨夜的梦境，不再是以旁观者的姿态过场，而是深深印在了脑海间。
天阙宫内十分安静，一睁开眼，她甚至有种时间冗长，回到魔界的错觉。
这里的布置，和她从小生长的地方一模一样。
身为凡人时，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她喜欢的鲜花，她喜欢的用小法术幻化的小玩具，甚至就连梳妆台的摆设都一模一样，她突然就感觉眼睛有些酸了。
言执，那一千年，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就那样守着她的真身，等着她根本不知何时会苏醒。
棠晚起身下了榻，赤脚踩在地板上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所穿的是法衣。
这副样子出去，怕是要吓坏一众观内弟子。
她想了想，转身一变，化为了另一种装扮。
一身红衣，黑发如瀑，绾成简单的发髻，是她从前在魔界时常的打扮。
他看到的话，会不会发现？
棠晚突然迫不及待想见到他。
她拉开房门奔出去，曼珠在院中抬眼看她，微微愣住：“主人？”她觉得棠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棠晚轻笑，“曼珠，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留在我身边。”
她的笑，熟悉而又遥远，与凡人时也尽不相同，没了凡间姑娘涉世未深的天真烂漫，而多了一丝历尽千帆后的感慨与雍容。
曼珠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竟忍不住湿了眼眶，向她跪了下去：“曼珠恭迎主人回来！”
棠晚上前扶起她：“不必多礼，你在凡间护我许多。”
“那都是曼珠应该做的。”
“你还未修出仙身吗？”棠晚探她腕间灵脉，颇觉诧异。
曼珠摇了摇头：“主人元神未复，这世间花草万物，皆不成正果。”
“我明白了。”棠晚以逆生刺划破指间，由木灵种为引，又渡了一滴血给她：“今后，你便做万花的花主。”
“曼珠多谢主人！”曼珠身上闪过一道芳华，她再次跪了下去。
她自从黄泉之路跟随棠晚，一共得她三滴种神血脉，如今终于成仙。
棠晚点点头，越过她向外走去，曼珠知道她去寻谁。
她眉眼也不觉温柔下来：“主人，君上今日在后山练剑。”
“哦？他今日这般好兴致吗？”棠晚回眸笑了笑，红影掠过白色天地，消失在门外。
后山境内，落雪未融，言执一身白衣，似与那冰雪天地要融为一体了，他手中执剑，面容清隽淡漠，身姿翩翩若仙，惊鸿一瞥的剑势，是她从前看过的模样。
棠晚看到他在雪中练剑，心头微哽，沉沉的漫过那些年的种种。
在梦里她抓不到那些前世今生，像是一缕轻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