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平因为他的粗鲁厌恶皱眉,打断道,“好了,楼小姐半日奔波,想必也累了,菲儿,带楼小姐到客房休息,以便准备明晚的招魂仪式。”
“是。”菲儿应了一声,而后对楼心若恭敬道,“楼小姐,请……”
“哎,你别走啊,我还没问你……”许初河还想上去再问,被管家拦了下,“请许先生不要打扰楼小姐休息。”
“切……”许初河不屑哼了一声,“又不是玻璃做的,问几句话还能累碎了?”
付东平没理他,转身上楼。
“莫寒,和叔叔上来。”
“好。”白莫寒轻声应道,目光落在涂轻语身上好一会儿,才移步跟上楼。
涂轻语知道他在看自己,故意不往他那边看,只盯着林婉白不放。
“我们也上楼吧……”叶斯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白天睡得有些多,去二位美女房里聊聊,不介意吧?”
说完,朝涂轻事和林婉白眨眨眼。
林婉白自然说不出介意二字,涂轻语本来也一直想和叶斯辰好好聊聊。
“我也去!”许初河不甘示弱,跟三人一起上楼。
付靖华本来单独给林婉白分了房间,但白莫寒叫她来就是想看着涂轻语,不让别人接近,因此她的房间成了摆设,从来就开始和涂轻语住一起。
四人去了涂轻语的房间,叶斯辰叫佣人端了些喝的过来。
每间客房都有一扇落地窗,落地窗前有个飘窗,上面铺着羊绒地毯,被做成了休息区。
涂轻语把精致的雕花小地桌搬了进去,叶斯辰把鲜榨果汁放在上面,四人围着小桌坐下。
叶斯辰把喝的分给众人,没等分到许初河那里,就被抢了一杯。
“早就渴了。”许初河一口灌掉半杯,像喝酒似的。
叶斯辰看得直笑,“许先生真是豪爽。”
“一般爽。”许初河把杯子放下,“你们说,那个楼弱弱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还有大家的名字,她不会真的有异能吧?”
“你觉得会吗?”涂轻语看向林婉白。
“我从不信这个。”林婉白道。
“我也……”涂轻语本想说我也不信,但想想重生这件事本来就有些玄,那身怀异能,能通阴阳什么的……
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个楼心若那么厉害,怎么看不出自己重生呢?
“她不过是知道我们的名字,和许先生的生日,兴许是来之前做过功课,这些事想问出来,并不难,随便找几个我们身边的人,就都知道了。”林婉白道。
“这么简单?”许初河还有些纳闷,“那她怎么事先知道付老乌龟要去找她?预知的?如果不是提前预知,她怎么买通大家身边的人问?”
涂轻语和林婉白都是一怔。
不得不说许初河这个问题提得还挺聪明的。
付东平是今早心血来潮提出要找招魂师的,晚上就找回了一个,楼心若如果不能先预知付东平会去找她,就没时间买通别墅里众人身边的消息,如果是她预知了付东平会去,那这个预知本身就是挺玄的事了。
“许是楼小姐真的天赋异秉,从小身怀异能,可以预知一些事情呢。”叶斯辰打趣道。
许初河却听进心里去,“那不是挺厉害的?不知道她能预知多少啊?能不能看人的前世今生?能不能看看姻缘……”
他越说越觉得蠢蠢欲动,十分想找那个面纱女人看看自己和小白的姻缘。
因为楼心若露了一手,便将他折服了,早忘记早上是谁口口声声说迷信的。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涂轻语犹豫的看着众人,“楼心若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主要是楼这个姓氏,不算普及,因此,若在哪里听过一次,便会在脑中留下一些印象。
但若真往前翻,又有些找不到。
“你认识她?”林婉白问。
“不认识,就是好像听过这名字……不对,可能听过有人说自己姓楼吧,我也记不清了……”涂轻语抓头,思绪越纷乱反而越想不清楚。
“我以前还有个小弟姓楼呢,这姓也不奇怪,小白你快别想了,别再累坏了……”许初河见涂轻语抓耳挠腮的样子,这个心疼。
“不想了。”涂轻语道,“思想这个东西,有时候越认真想越想不出来,等什么时候不想的,无意中就冒出来了。”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楼弱弱住在哪间房?”许初河突然问。
“应该在我隔壁,下午的时候我见菲儿进去打扫过,应该就是为了给这位楼小姐住的。”叶斯辰道。
“在你隔壁啊……”许初河笑米米的,忍不住心思活泛。
“那什么,天不早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你们别聊太晚,小白,晚安啊。”他起身道。
“这么早?”涂轻语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九点半……”
“累,白天太忙了!”许初河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却不如叶斯辰像,可能是因为气质太阳刚,一点懒洋洋的感觉都没有,倒像老虎在怒吼。
林婉白看着便觉得好笑,忍着笑道,“早点休息。”
“啊,你们也早点休息,别累着我的小白。”许初河回了一句。
目送许初河出去,林婉白朝涂轻语笑了笑,“我突然发现,其实他的性格还挺可爱的,一门心思,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恩,人特别逗,你不知道,昨天他才有意思……”涂轻语兴致勃勃讲起许初河把*蹦塌的事。
叶斯辰与林婉白听过之后笑成一团,房间中一派欢乐气氛……
直到白莫寒推门而入,气氛徒然冷下来。
“唔,我也觉得困了,要回去睡了……”叶斯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伸手在涂轻语鼻尖上刮了一下,“小轻语,晚安安。”
之后又轻轻刮了下林婉白,“晚安安,小婉白。”
说完,朝二人笑了笑,直起身子往门口走去。
他与白莫寒正好一进一出,在中间遇到,肩膀撞到一起。
不相上下的身高,同样张扬的外貌,二人对视,目光在空中交接,火花闪电。
最后,是叶斯辰笑了笑,“晚安安,小莫寒。”
说完,走了出去。
门关上,涂轻语和林婉白都站起身。
涂轻语默不作声收拾小地桌上的杯子。
林婉白见白莫寒回来,准备离开。
涂轻语空出一只手拉住她,抬头看着白莫寒,“我和婉白也要睡了,你回房吧。”
白莫寒准备好的话被噎回去,笑容僵在脸上,“姐,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我现在真的挺讨厌你的。”涂轻语看着他,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挺招人喜欢?”
“我……”
“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招人喜欢吧?白莫寒,现在是在付家,我先不和你计较,等付温晴的事完了,咱们一起算总帐。”
“你想找我算帐,我们现在就可以算。”白莫寒说这话时看着林婉白,示意她出去。
涂轻语却将人拉着不放,冷冷威胁,“你现在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再来找我。”
林婉白进退两难,朝白莫寒无辜的肩肩耸。
这可不是我不走。
“姐……”白莫寒上前一步,笑容倾刻变得温柔,俊颜如春风化雨,声音也是轻透温和,“我们好好谈谈,我昨晚……”
“你昨晚太冲动了,你错了,你不应该那样做,你想说这些的话就收回去吧,我听着心累。”涂轻语把杯子一个个摆回托盘里,抬头见白莫寒还站在原地不动,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姐……”
“哥……”
白莫寒一怔。
涂轻语笑了笑,眯着眼睛的样子带些狡猾,看在白莫寒眼里却十分可爱。
“你不是每次都这么叫我?一叫我我就心软,再不心软你就装装可怜,装可怜不行就动硬的,动完硬的再忏悔,继续装可怜,下次我也试试这几招,明天叫你哥怎么样?先把你绑*上抽一顿皮鞭,然后软软叫一句哥,你会心软不?”
“……”白莫寒没想到涂轻语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时候,一时竟没找到话回,怔怔半晌,无奈的笑了笑,“好,我走,姐你早点休息。”
“你刚才……怼得漂亮!”白莫寒一出去,林婉白就开始笑。
那个黑心鬼从对付人从来最有一套,何时吃过这种暗亏。
她发现涂轻语其实并不是笨,只是……对在乎的人比较心软吧,一旦彻底摸透了白莫寒的行为方式,反怼回去毫不留情。
“你最近被他欺负了?”涂轻语边往*的方向走边问。
“什么欺负?”林婉白不可避免的想歪了,“你别误会,我和莫寒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就是……”
“我没误会。”涂轻语道,“我是说你是不是在他那里受气了,不然你高兴成这样?还夸我说的好,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和他站在一边的……”
林婉白这才明白过来,有点为自己的想歪尴尬。
说起来,她最近还真是挺受气。
白莫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半夜把她叫起来了,要真为了正事还好,为了斗情敌!硬把她塞到涂轻语身边做电灯泡!说好互利互惠的合作呢?现在简直是拿她当小工使唤!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涂轻语掀开被子*,“明晚上的招魂不定要闹到几点,早点睡,免得晚上困。”
“我总觉得那个楼心若有些怪。”林婉白也跟着*,“付温晴这件事也处处透着古怪……”
……
许初河离开涂轻语房间,转头便去敲楼心若的房门。
他手劲重,咚咚两下就把人给敲出来。
“许先生,这么晚有事吗?”楼心若将门拉开一条缝隙,站在房间里面,看着许初河问。
“当然有事,没事能找你么!”许初河趁机往前一挤,硬是将巴掌大的缝挤成半身宽,厚着脸皮钻了进去。
楼心若力气敌不过他,只能无奈将人放进来,心中思考着要不要叫管家来。
“哟,你这房间还挺漂亮……”许初河进去后扫了一圈,没话找话的说。
“许先生有事吗?有事请直说,楼儿要休息了。”楼心若拦在许初河面前,不让他再往里面走。
许初河停下,手插裤袋,扭捏了半天才道,“那个,你除了会看生日和名字,还会看别的不?”
“比如?”楼心若问。
“比如姻缘啊!”许初河豁出去了,“我想看看我和我心上人的姻缘,你帮我看看。”
说着朝楼心若伸出手。
“天机不可泄露,许先生还是请回吧。”楼心若转身,冷声送客。
“别啊!”许初河拉了她一把“你帮我看看,看看我和小白能成不,什么露不露的,付东平找你怎么愿意露呢,怎么到我这儿就不露呢,你放心,我给钱,肯定比付东平给的多!”
“付先生给我的酬劳是一亿。”楼心若淡声道。
许初河瞪圆眼睛,“一亿?”
我的天,他虽然不是没有这个钱,但是看个手相花一亿?这够养多少小弟了?得走私多少军火能捞到?这女人上嘴唇一贴下嘴唇,就到手了?
“这一亿太贵了,我可没那老乌龟有钱,你看看能不能打打折?”许初河不死心道,“要不这样,你看你有什么仇家没?我找人把他腿打折也行。”
“许先生请回吧。”
“别啊!我这真是有急用,你帮我算算……”许初河厚着脸皮凑上去几步。
楼心若闪电般后退,“许先生,你再这样子,我要叫人了。”
“你叫什么人啊,我又不是要非礼你,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算算姻缘!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许初河不甘心道,话落后斜眼瞟见窗台上一张小纸条,两步跨过去拿起来。
“你看你还说不给算,这纸条是什么?不是写生辰八字的?”
他小时候就见过命算的,都拿这种纸条,写了一堆,然后闭着眼睛掐着指头,突突突说出一堆来。
他正想低头看看是给谁算的,屋内灯光突然灭掉。
骤然降下一片黑暗,让眼睛十分不适,许初河揉了揉,没等适应呢,便听到对面楼心若打了两个响指,两簇火苗自指尖燃起,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腾得一下烧到他面前。
许初河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小纸条掉在地上。
他接连后退了两步,腿肚子都抵在飘窗窗台上面,抬眼一看,发现那两团火已经灭了。
“我靠!你至于不啊!”他气急败坏道,“我就拿你张纸,你是想烧死我啊?”
其实就算让他看,他也不见得看懂,因为他认识的字十分有限,给小白发信息还得照着字典查呢。
灯光重新亮起来,刺得许初河眯了眯眼晴。
他见楼心若走到地中央,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张纸条捡起来。
“许先生未经同意,就动我的东西,不觉得太没有礼貌了?”楼心若露在面纱外面的眉眼上扬,语风犀利的问道。
许初河就见她边说话的同时,夹着纸条的手指晃了下,纸条在她指尖眨眼消失不见。
“……”许初河呆滞,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发现是真的变没了。
“楼儿要睡了,许先生请回吧。”楼心若手指朝门的方向一勾,门悠然打开。
许初河都看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真有异能?”
“楼儿从不说谎。”
“你帮我看看姻缘吧……你不看我不走。”
“许先生喜欢的人是涂小姐,是想看你二人的姻缘?”
“这你都知道?”许初河拼命点头,“是我家小白,我可喜欢她的,你帮我看看我什时候能把追到。”
“若想水道渠成,还需徐徐图进。”楼心若淡淡道,“我只能说这么多,说得再多,反而会破坏许先生的姻缘。”
“水道渠成……徐徐图进……”许初河念了两遍,将这几个字记在心底,打算明天找懂行的人问问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早餐时间,许初河见了林婉白和涂轻语,迫不及待的问,“若想水道渠成,还需徐徐图进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做什么事,不要急着成功,应该慢慢来。”林婉白道。
许初河了然。
也就是说,追小白的事要慢慢来。
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小白现在和白莫寒关系不清不楚的,要想把人追到手,得先让小白和白莫寒分手。
楼心若没有下楼,早餐都是佣人端到她房间里的。
许初河见菲儿端着早点准备上楼,一步拦了上去,“我去送。”
他想再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让小白和白莫寒快点分手,然而菲儿却不肯。
“许先生,老爷交待过,不能随便进楼小姐的房间,你昨晚闯进去的事,老爷知道后很生气。”
又不是冰块,看一下还能化了不成?
许初河十分郁闷。
但他也不能为难一个佣人,便道,“那你上去吧。”
这种郁闷的心情持续了一天。
经过昨晚的展示,许初河觉得楼心若这个人特别神,一定能帮他解决问题。
可是那人一整天都没下楼,早中晚三餐都是送上去的,他去门外试着叫了几次门,也没有人理。
终于熬到了晚上九点半,楼心若从楼上下来。
付东平将众人都叫到一起,准备十点开始的招魂。
“在房间里,没我的允许,大家都不准说话不准乱动,看到什么也不用害怕,有我在,所有邪物都会退避三分,我保证大家都不会受伤。”
楼心若幽冷如兰的声音淡淡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去装备招魂要用的东西。
招魂地点选在三楼的琴房,楼梯附近,走廊尽头。
房间呈圆型,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窗,夜晚在里面能看到外面星空夜色,十分漂亮的一处地方。
九点五十分,众人随楼心若进入琴房,佣人将四周的窗帘都放下来,然后离开。
门一关上,连缝隙都不透的琴房降下一片黑色,伸手不见五伸的漆黑。
楼心若让众人围成一圈站着。
涂轻语右边挨着白莫寒,左边便是林婉白。
付家夫妇站在对面。
楼心若抱着一直未曾离手的人偶站在中间,嘴唇轻动,缓缓念出一串咒语。
涂轻语一个字都没听懂也没听清。
黑暗中,她感觉到有人拉住自己的手,在掌心轻轻写字。
那双修长的手她再熟悉不过,哪里指节有些凸起,哪里掌纹比别处深一些……
食指指腹轻抚过掌心,带着酥酥麻麻的电流,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下三个字。
对不起。
涂轻语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
白莫寒真的很会用方法让她心软,这样不行就那样,但每次原谅之后,往往都是新一轮的欺骗。
她想将手抽回来,白莫寒却不肯放,食指继续动作着,写下另外三个字。
我爱你。
突然,一簇火苗从黑暗中升起,幽蓝色包裹着暖黄的光,由楼心若指尖开始燃烧。
楼心若擒着那火苗,在众人中间转了一圈,啪啪啪几个响指过后,每人面前都跳动着一簇鬼火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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