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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食

阿瑶低着头不说话,乌发垂在脸侧,李淮修只能看见她红通通的鼻尖。

男人把人往身上搂了搂,叫她背靠在自己怀里,“哪里来的?”

李淮修的声音很平静,垂着眸子又翻看了两页。

阿瑶吸了吸鼻子,往男人怀里蹭了蹭,侧着脸不肯看,垂着眼睛,眼角红得像是花瓣的尖尖,倒像是叫人欺负了。

李淮修看她一眼,笑了笑,语气淡淡的,“躲什么?”

这个册子做得很是精美,纸张厚实,有画的统共也就十几页,其他都是些小字,讲男女。

该是主要是给女子看的,还有些教女子如何在床榻间叫夫君神魂颠倒的技巧。

李淮修默不作声翻了两页,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么小的字,眼睛不疼吗?”

想必是不敢正大光明看的,无非是帐子里点根蜡烛,看得心惊胆战的。

“该给你起个夜明珠。”

男人想了想,这样总结道。

李淮修把册子扔到一边,一手撑到身后,往后仰了仰身子,侧着头看着阿瑶酡红的侧颜,“你整日里在想些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低沉,阿瑶觉得丢脸,身板挺得直直的,坐在李淮修的大腿上,背对着他,也不叫自己贴着他。

女孩只让他看后脑勺,白嫩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男人笑了笑,轻轻抬了一下腿。

阿瑶猝不及防,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李淮修就揉揉她的肩膀。

阿瑶抿了抿唇,脸颊红彤彤的,顺势就侧着脑袋枕在李淮修胸口。

李淮修低头看着她,嗯了一声,语调拖长了一些,“哥哥问你话呢?”

阿瑶吸了吸鼻子,转身伏在他身上,细长的手臂软软地圈着李淮修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前,只露出腮边酡红的软肉,“哥哥坏。”

李淮修抬起头,很轻地笑了一声,平静道:“我又变坏了?”

阿瑶仰起头看他,女孩眼眶红红的,“大坏蛋。”

她说得带着腔调,并不像是在骂人,倒有一种别的意思在里面。

李淮修想起方才看的那本书,女孩的面容在他眼里浮上了艳色,他垂下眼睛,断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男人没说话,低头同她对视一会,他的眼神里带了种叫阿瑶看不懂的情绪。

阿瑶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收到了一种,隐晦,又带有鼓励性质的暗示。

阿瑶勾了勾手指,解了李淮修的衣带。

男人顺从地脱了外裳,撑着手臂静静地看着她。

阿瑶面颊酡红,有些羞怯又有些好奇,她用柔嫩的手背贴了贴,接着就轻轻抚摸了一下。

李淮修闷哼一声,撑在身后的小臂上浮出黛色的血管,他往后仰了仰头,额上沁出些汗来。

阿瑶伏在他胸口,觉得手心滚烫,面颊红得像是涂了胭脂。

“哥哥舒服吗?”

女孩声音小小的,一旁的烛火晃了晃,李淮修的面色不再平静,他蹙着眉,低头看着女孩酡红的脸腮,克制了那个顶撞的动作。

···

一件揉做一团的外裳被丢出了帐子外,阿瑶伏在他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李淮修的小臂,上边还带着些情动的晕红。

阿瑶不知想到什么,抬头亲亲李淮修的下巴,又湿又软的触感,叫男人发麻的神经抽离回来。

阿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头像是含了一汪水,“我好不好?”

李淮修安静地看着她,对她说不出不好来。

阿瑶就抿着嘴笑,亲亲男人的耳朵。

李淮修松了手臂,搂着她躺在榻上,轻轻握住了她还想往下探的手。

揉了揉她的手心,牵着放到了一旁。

“你父母都是在徐州?”

李淮修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李淮修顺着她的长发,其实比她清楚得多。

阿瑶想起王氏那封信,点点头,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京城里该是只有我祖母了。”

三叔一家人向来闲云野鹤,两人一对神仙眷侣,现下也不知在不在京城。

李淮修嗯了一声,顺了顺她的头发,发丝在指尖绕了个圈。

男人突然道:“想回家吗?”

阿瑶露出两个小梨涡来,仰着头看他,“我最喜欢哥哥,只想同哥哥在一起。”

李淮修无论何时都会被她的甜言蜜语醉倒,轻轻按住她的唇,抵了抵她的牙尖,声音淡淡的,“吃蜜了?”

阿瑶眨眨眼睛,起身亲了亲他的唇,有一点点羞怯,“那我也要喂给哥哥吃。”

李淮修笑了笑,勾勾她的下巴。

·

第二日那些羌皖族人就悄无声息地搬出了院子,阿瑶醒来的时候,隔壁都已经搬空了。

女孩在被窝里打了个滚,面颊都睡得酡红。

李淮修不知是什么时候起身的,穿着淡蓝色的长袍,已经坐在了窗边,低头写着些什么。

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挺拔又俊朗。

阿瑶穿着薄薄的白绸睡衣,慢吞吞地挪到男人身边。

李淮修看她一眼,也没阻止。

阿瑶就闲不住似的,这里碰一碰,那里看一看。

李淮修几句话写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叫她坐到身边来。

阿瑶转头张望两眼,见柳嬷嬷不在院子里头,轻轻地就依到男人身边了。

“你叫我做什么?”

女孩语气软软的,戳了戳李淮修的小臂,“我都饿了。”

李淮修嗯了一声,不理会她恶人先告状,只叫她往桌上看。

桌上摆着一副舆图,李淮修拿笔圈了圈京城的位置,一旁还有一张京城地界的大图,“马上就要去京城,这次叫你提前选一个住处。”

阿瑶啊了一声,甚至能在这张图上看见冯府的位置,女孩秀气的眉毛蹙了蹙,“我一个人吗?”

李淮修把笔放下来,笑了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想一个人?”

阿瑶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我要同哥哥在一起。”

李淮修看她一会,倒也不急着叫她做决定,男人沉吟片刻,“还有一个月是你的生辰,想怎么过?”

阿瑶侧着脸看他,自己都忘记自己的生辰了。

女孩有些恍惚地想着,原来都已经要十月了。

从她到庄子上来,都快三个月了。

见她走神,李淮修伸手抵住她的脸腮,叫她回过神来,男人语气淡淡的,“你想你父母吗?”

李淮修小的时候很护食,他用过的东西,丢了也不许别人沾染,喜爱的物件就更要珍视一些,丫鬟想擦擦都是不行的,他宁可自己早起晚睡,别人碰了,他就要发脾气,小小年纪,明明生得金相玉质,就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可阿瑶不是物件,李淮修觉得自己有时太过强硬,他不觉得这样过分,只是不想阿瑶觉得他过分,于是问出这样的话,仿佛他很大度一般。

李淮修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本性,所以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抱着审视的态度。

阿瑶很认真地想了想,诚实道:“不想。”

统共就没相处过几天,从何想起?

阿瑶倒是很想念拂冬知夏那群丫头们,还有两个十分可爱的堂弟堂妹。

李淮修无法否认自己有一瞬间的愉悦,他抚了抚女孩的脊背,将她抱到腿上来。

阿瑶抿了抿嘴,两个小梨涡看着甜滋滋的,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抵着男人的小腿。

阿瑶软软地牵住他一只手,“你去永州路上遇到过难民吗?”

李淮修看她一眼,手里的笔停住了,“越往偏僻的地方越多,自然是见过的。”

阿瑶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女孩漂亮精致的面容上显出两分疼惜,“哥哥你以前也过得不好吗?”

这个问题让李淮修放下了笔,男人想了想,淡淡道:“不好说。”

阿瑶啊了一声,歪着头看李淮修,“这算什么回答?”

李淮修只笑了笑,他说得是实话。

他从小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好,每日握着纸笔,有学士渊博的先生教他认字识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过得比大部分的人要好。

“我那日见又许多无家可归的人,原本是徐娘子心善,叫他们悄悄住在院子里头,前两日就都叫人赶走了,也不知在外面会如何。”

阿瑶确实可怜他们,但是她并没有权利把这些人都收留了,匀个住所还可以,可是吃穿冷暖之类的,管了一个就要管所有的。

要是中途管不好又放弃了,还不如不管。

李淮修拨了拨她的额发,语调很淡,但是莫名就叫人信服,“会好的。”

男人扶了扶她的肩膀,稍微离她远一些,语气很理智,“你要是想管,就先想好。”

阿瑶点点头,知道他也是愿意管的,女孩心里高兴,抿着唇就要说一些漂亮话。

李淮修就亲亲她,咬了咬她的唇,低声叫她不要说话了。

男人语气平静,“大白天的,免了吧。”

阿瑶原本没那个意思,到叫他说得仿佛十分不堪,女孩恼怒地锤了锤他的肩膀。

李淮修很轻地笑了一声,眉眼英隽又俊朗,顺势牵住她的手。

·

自从把永州的大部分兵力都收缴以后,李淮修部下不少人都按捺不住了,他们手里原本的五千兵,加上渝城的三千兵和永州的三万大军,完全可以实现先前的所有部署。

其实这比想象中要快许多,毕竟谁也没想到会从天而降一个永州王,上赶着做了散财童子。

李淮修也没有压着他们的意思,永州王又派了次信前来商讨,男人很痛快地就批准了。

永州王自然大喜,远远的一封奏折就递到了徐州,把那醉生梦死的元帝惊得吐了口血。

“这李淮修……”元帝惊疑不定,他叫来一个老太监,“你以前可听说过他的名头?”

老太监早年跟着他走南闯北,见过元帝许多阴私的事情,这会叫元帝一双猩红的眼睛看得两股战战,“奴才不曾听过。”

“或许是凑了巧,同那位公子姓了一个姓。”

老太监犹疑道。

“古交之友……”元帝喘了口粗气,想起几十年前那个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老太监勾着腰给元帝奉了杯茶,赔笑道:“那位都走了二十几年了,哪里能凭空冒出个子息来呢?”

元帝心里安定一些,他想起自己已经登基三十几年了,想要捏死一个年轻人简直易如反掌。

夜里,元帝叫来几个信任的大臣,把这奏折扔在桌子上,“说说看。”

元帝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这一点除了他自己怕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可是他毕竟久居高位,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依旧叫几个大臣不敢抬头。

他们将这奏折传阅以后,不由暗自苦笑。

元帝在京城时就已经许久都不理朝纲了,到了徐州更是放纵自我,整日沉迷寻丹问药,行宫里都是他在各处搜罗来的能人异士,搞的是乌烟瘴气。

而永州王这奏折写得十分明白,他将自己一半的驻军输给了一个名叫李淮修的后生,现在觉得永州兵力空虚,要叫元帝再给他拨些兵去,不然他是觉也睡不好,饭也吃的不香,怕是没两天就要为国捐躯,希望元帝可怜可怜他劳苦功高,叫他过个安稳晚年。

永州王的屁话可以不看,总之就两个字,要兵。

元帝自个都自身难保,缩在徐州生怕引人注意了。

他心里也清楚,这天下已经名存实亡了,京城叫镇南王占着,出了徐州的地界,哪个地盘都已经不把他当盘菜了。

他哪里有兵去支援永州王,简直是胡说一通。

一种大臣唯唯诺诺,你说两句,我说两句,就是没人说到点子上。

他们也不想惹麻烦,如今这形势,元帝怕是没两天就要崩了,要是真有叛贼拿刀架在了脖子上,逼他们反了,他们怕是推辞两下也就从了。

这些大臣嘴里都是些陈词滥调,长吁短叹的,元帝听得头疼,面色不好地吃了颗丹药,“都给我滚!”

眼见元帝气得面色发白,几人行了礼,麻溜地退下了。

元帝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心里突然有些惊惶起来,他咳嗽两声,立刻叫人去渝州探查那个叫李淮修的后生。

礼部侍郎叹着气走出了内殿,一个穿着道袍的小道士就凑了上来,“官爷,陛下现下正做什么呢?

先前叫我去送些丹药,方才听内殿好似发了好大的火,也不知是怎么了?”

这小道士生得高大英俊,礼部侍郎原本是个迂腐之人,非常看不惯这些装神弄鬼的道士,可是这小道士倒是天生一股子贵气,叫人情不自禁地态度就好上两分。

礼部侍郎一些硬话就没说出来,只挥了挥袖子,道:“正发脾气呢,你还是小心着些吧。”

这道士爽朗地哎了一声,拱拱手就目送礼部侍郎出了长廊。

礼部侍郎走出长廊外了,这才觉得有些奇怪,这小道士,总觉得是在哪见过一般。

目送这群大臣出了别院,小道士笑了笑,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侍卫丫鬟又远远地守在外边,悄无声息地就摸进了内室。

里头没一会就响起了元帝的闷哼声,小道士过了半柱香才出来,一脱道袍,就拐去了外边的大道,再也寻不到踪迹。

别院里交班的人在小道士离开的后脚就进了内室,没一会就传来一声惊叫。

·

去京城说起来容易,其实没这么快。

阿瑶倒是有时间去磨蹭了,她还挺满意的,整日端着个小碗,满院子倒腾。

她这两日跟着徐娘子学着制药,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看病治人的药。

都是些女儿家用来护肤顺发的,徐娘子教她,拿些性温的草药,配着就有乌发的奇效。

阿瑶见徐娘子一头长发,确实也是乌黑亮丽,不由十分信服。

她想着赵书研,心里十分惦记她总掉头发,现在学会了,往后回了京城,也能给赵书研治一治。

徐娘子听了赵书研的症状,笑着摇摇头,“那位赵娘子怕是有些脱发,劝她早些睡觉,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阿瑶赞同地点点头,想起赵书研拿簪子盖住的地方,不由连着好几个夜里都睡得十分早。

李淮修倒是很惊讶,拨拨她的肩膀,见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这才能确定她确实是睡了。

男人觉得好笑,捏捏她的脸颊也是不会醒的。

柳嬷嬷对于二人同住一房的行为只当没看见,她清捡衣物时也发现了些东西,倒是叫她不好直言什么。

柳嬷嬷年纪大了,并不对这样的事情害臊,就是觉得二人无媒无聘的,别叫阿瑶坏了名声。

这天夜里,李淮修在厢房里同几个幕僚议事。

渝城暗地里已经换了主人,里头的几人闲不住,都搬到这医馆里来了。

李淮修同几人议完事,就叫柳嬷嬷一碗补汤堵在了厢房里。

又耽误了半个时辰,这才回了阿瑶的屋子里头。

阿瑶今日竟然还未睡觉,撑着下巴在榻上看日历。

李淮修坐在塌边,看她一会,道:“你这是做什么?”

女孩的话本子也扔在了一旁,像是没什么兴趣了一般。

阿瑶今日同徐娘子讨论了一些隐秘的话题,一直亢奋到现在,见了李淮修就神神秘秘地朝他招手。

“徐娘子今日告诉我。”

阿瑶压低了声音,李淮修看她一眼,很配合地低了低头。

女孩声音细软,还有些不好意思,气息吐在了李淮修耳边,说完就羞怯地望着他。

李淮修听完,笑了一声,“她说你就信了?”

阿瑶眨了眨眼睛,“你不要这样,徐娘子医术高明,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徐娘子同她讲了男女同房的规律,按照日历上规制的风水,有些日子行那般事,对男子的身体是极为不利的,那些词语有些粗俗,阿瑶并不好意思说出来。

只是她悄悄翻了翻日历,心下懊恼,觉得李淮修已经吃了很多亏了。

李淮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一会,语调平静道:“你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也不信自己实打实弄过的。”

阿瑶红着脸锤他一下,“哥哥真是不是好歹!”

李淮修轻哂一声,凑近了阿瑶的耳朵,也学着她压低声音道:“你确实是比我知道些。”

阿瑶叫他说得耳热,脑子都在嗡嗡响,捂着耳朵摇摇头,“哥哥讨厌!”

李淮修就笑,把日历随手扔在一旁。

阿瑶也不拦他,只是苦恼道:“那本书上也提过的,我竟然没放在心上!”

眼见女孩愁眉苦脸,李淮修不知想到了什么,叫她去书架上拿本书来。

男人头也不抬地说了在第几排,阿瑶叹了口气,乖乖地就去拿了。

这书一拿在手里,阿瑶就红着面颊提着裙摆跑回榻边,抬手拍了男人两下,眼睛都水红水红的。

“你怎么把这物件放在书架上!”

这书架每日都有人擦拭,柳嬷嬷也时不时来规整规整。

李淮修把她搂在怀里,动也不动地叫她拍打,男人语气淡淡的,“书自然是放在书架上了。”

阿瑶脸蛋红彤彤的,瞪了李淮修一眼。

她还以为已经被李淮修扔了呢!

李淮修拍拍她的头,轻轻嘘了一声,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阿瑶的小腿。

男人平静道:“指给哥哥看。”

“哥哥试一试,是假的,你就不要信这个了。”

阿瑶张嘴就要说话,李淮修就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一根手指抵住她的牙关。

湿热的气息烘了一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李淮修看着女孩,没什么情绪道:“今天是良道吉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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