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她的心早已被失望伤透.
而他仍然满怀期待,觉得事事可以弥补,云梦心中笑他痴傻,笑他天真.
仇云霆和月凌的婚宴定在三日后,因是以姨娘的身份进仇家,仇云霆不想动静闹的太大,倒也未大肆宣扬,可毕竟是仇家大少第一次娶亲,来的人却不少.
随州军和江州军各位高官亲信,江州城各位商贾,连带着商会.警署所有有身份的人皆在场.
蒋斯年和乔逸一同也来了.
姜素素作为仇家名义上的长辈,这种场合她渐渐应付惯了.
仇家热热闹闹准备了数日,在第三天正式迎来了新的女眷.
仇云霆心里虽不愿,可面上形式上还是给了月凌该有的体面.
姜素素看着仇云霆挽着月凌入府,一双凤眼微红.
人群中不少恭贺声响起,云梦站在仇昱霖身侧,望着二位新人,回想起那日她和仇昱霖的婚礼.恍如隔世.
蒋斯年实在心痛这般玲珑的佳人不属于自己,可他现在人还在江州,不好为了一个女子与仇云霆撕破脸,思虑再三还是应邀前来,还特意备了一份大礼,以此来为前些日子自己的莽撞道歉.
仇云霆同样八面玲珑,面上一笔皆过,邀着众人往里去.
仇昱霖以为大哥娶了心爱的女子,为他开心的不行,见过礼,月凌被丫鬟雪儿扶进东边小楼.仇昱霖便搂着仇云霆往喜宴去.
云梦看得出姜素素今天有些不对劲,她和仇云霆之间的秘事,她早已知晓,心照不宣,唯有感叹这对苦命鸳鸯生不逢时,命运作弄罢了.
这些日子她和月凌还是姜姨娘相处的不错,如今月凌大婚,她作为朋友理当送上一份贺礼.
一回小院,想着仇云霆定是还在婚宴之上,捧着一盒前些日子早就准备的首饰,往东边小楼去.
穿过长廊,一路往前,府中主楼人声鼎沸,云梦看到众人围着仇昱霖劝酒,他今晚心情似乎还不错,一直笑着和大家闹在一处.
云梦瞥了一眼,似乎不见仇云霆的人影,连姜素素也不知去了哪.
云梦刚到东边小楼,便见到一身喜服的仇云霆拉着姜素素往后院去,见二人走的急,她脚下不听使唤悄悄跟了上去.
众人皆在前厅大院,后院一贯清静,今晚更甚,云梦看着仇云霆和姜姨娘一前一后进了后院房间.
有种担心窥探别人秘密的羞耻感,云梦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正想着屋内传来仇云霆的声音.
“我已经按照你的心意娶了月凌,你为何突然提出要回随州,素素,你在躲什么.”
原来仇云霆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刚刚姜素素和自己提起要回随州仇家老宅.
仇云霆当然不肯。二人一度起了争执.
“云霆,我觉得自己实在无颜面对云梦和月凌,你让我回随州好不好.这样对我们都好.”
云梦脚下一顿,不明白姜素素话中何意,为何会说无颜面对自己.身子不自觉的往前探,慢慢靠近窗户.
仇云霆知道她一直以来心中藏着事,过的不痛快,无法容忍她继续责怪自己:“当初的事是我做的,云会长的死也是意外,你没有错,素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姜素素道:“可我们是知道真相的,却一直隐瞒他们不说,云霆,我日日面对云梦,明知道她在苦苦追寻云会长死亡的真相,我却闭口不谈,我很愧疚,我真的很愧疚.”
仇云霆一把拉住她:“此事瞒着他们是对他们好,这件事他们最好永远别知道,素素,一旦此事被揭破,你有没有想过昱霖和云梦该如何面对.”
云梦握着首饰盒的手慢慢抓紧,他们居然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却一直瞒着她.
云梦苦苦追寻的真相就在眼前,如何肯放过,上前一步,推门而入.
屋内二人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明显有些吃惊,见云梦独自站在门外,面色阴沉着,想来刚刚的话她一定是听到了.
姜素素有些慌张开口:“云梦……”
“所以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却选择不说,姜素素,一直以来我把你当姐姐,当朋友,真心相待,你把我当什么.”手中首饰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云梦冲过来拉着姜姨娘的手质问.
仇云霆赶紧出声:“弟妹,不怪她,这一切始作俑者是我,你父亲的死是意外,原本不在我计划之中.”
云梦眸子赤红一双眼死死盯着仇云霆:“我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刚仇昱霖在应酬时就好像看到云梦的身影,等他回过身云梦就没了踪迹,借口出来往小楼去寻,东西楼却都不见她人影,想着她和姜姨娘平日里无话不谈,定是去找了她,默默往后院去.
一进后院果然见姜姨娘处有声音传了过来.
仇昱霖还未开口,便听到仇云霆的声音由远至近.
仇云霆拄着拐杖靠近,一字一句砸向屋内所有人:“父亲准备攻占江州时我就计划好了一切,想着借陆谦的手除掉他,我没想到那晚云会长也会前去,更没想到亲眼看到......看到他枪杀了云会长,云梦,对不起,你父亲是死在我父亲手里.”
云梦有些微愣,尚未理清话中头绪,不明白为何仇云霆要计划杀掉自己父亲,不明白父亲又为何会死在仇峥手里.
仇昱霖清晰听到这些话从自己大哥口里说出,一瞬间脑袋轰的一下炸开.
“你为何要杀掉父帅?他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能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仇昱霖一双手颤抖着去抓仇云霆的衣领.
仇云霆知道此事再也瞒不住,却忽而笑了,笑的凄凉,笑的可悲.
“是啊,他是我亲生父亲,可他从未将我们当做亲生儿子,昱霖,你知不知道小时候为何你每次问起阿娘,他都会将你毒打一顿吗?因为我们阿娘是青楼妓子.他痛恨她的身份,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
仇昱霖赶紧推开他:“你骗人,我们母亲怎么会是…….会是那样的人.”
仇云霆不但不退,反而往前近了两步:“当时我们阿娘只是随州城普普通通一个妓子,因容色出众自然恩客众多,一次巧合阿娘救下了受伤的他,你知道的,父亲长得不错,阿娘一眼就看中了他,他当初连活都活不下去,是阿娘收留了他,从了良,之后还生下我们,几年后他却借口逃跑了,一个人去从了军,等他混的有些名堂,就来接走了我们,那时你还只有两岁,我却已经记事了.”
仇云霆顿了顿接着道:“我们阿娘本以为日子熬到了头,一家人可以团聚,可他却嫌弃她的出身,对她恶语相向,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再后来有一次她去了军营找父亲,父亲害怕她闹,哄骗她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那时我已经许久未见阿娘,甚是想念她,等我兴高采烈跑过去时,亲眼看到他将一把刀插入阿娘的心口,我吓的赶紧躲了起来,昱霖,这就是一直以来你敬仰的父帅,他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仇昱霖却不可置信的看向仇云霆,满面惊恐:“不会的,大哥,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仇云霆却丢开拐杖一瘸一拐朝他靠近:“远远不止这些,他做的那些肮脏事,远远不止这些,我的腿,你们都以为我是在战场上伤的,呵.....其实就是你一直最尊敬的父帅亲手毁的.这里,还有这里,两枪,枪枪打中…….”
仇昱霖看着仇云霆那条受伤的腿,一边往后退一边拼命的摇头:“不会,不会的,父帅怎么会伤你,他以前最器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