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顿了顿,有些心虚,不敢看着他的眼睛:“算是吧.”
乔逸心里稍稍开怀些:“昨晚的刺杀我会派人去查,浅浅,你既然清楚你叔叔的为人,就应该时刻警惕些,未免他下次再出手,这样的人留着始终是祸患.”
一想到云阅声可能就是杀害云知远的凶手,这些年觊觎云家的一切,那云梦的安危现在就是头等大事,乔逸开始觉得危险无处不在.
毕竟云家产业和云梦,他都太过熟悉,尽管云梦早有防备,乔逸也担心他无孔不入.趁机作乱.
云梦轻声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这些天我也会时时刻刻留意他的动静.”
“那我先回去了,睡之前记得吃药,别再着凉了.”乔逸将她送到小楼外,立在海棠树下轻声叮嘱.
“好.”云梦低低应了一声,转身上楼.
眼看着她独自上了楼,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眸光,此处他从前来过无数次,每次就如同回自己家一般熟悉.
可现在他连送她上楼的资格好像也没了,哪怕他们之间已经在慢慢变好,可乔逸总觉得云梦无时无刻不在疏离自己,他与她之间好像有什么早已经变了.
变得让他有些猜不透眼前人的想法.
熟悉的陌生感,或许说的就是此刻的他与云梦.
立于树下他惆怅许久,从前点滴慢慢涌入.
从云家出来后,乔逸直接去了公署.
许毅探长和喻然探长皆在.
乔逸对着喻然吩咐:“你明日带人去守云家码头,我总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事与云阅声脱不了干系,码头处时时刻刻派人盯着,若有异动,全部抓捕.”
喻然道:“是,请署长放心,我保证码头处万无一失.”
乔逸满意的点点头.
许毅道:“署长,那我呢.”
乔逸道:“你埋伏着在云家外,负责云小姐的安危,有人要动手必定会为难云梦,切记寸步不离.”
许毅颔首:“署长放心.”
“幸苦二位,先下去准备吧.”乔逸说着,出了办公室.
他连夜安排人加强城内守卫,特别是云家码头和云家在江州城内所有的产业.
安置好一切,他才慢慢悠悠回了家.街上依旧灯火阑珊,他却丝毫没有往年的好心情.
回了家,没想到乔念安书房里还亮着灯,乔逸想了想推门走了进去.
乔逸道:“父亲,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听下人说你今天约了浅浅,一早就出门去了,玩的开心吗?”乔念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整理手中的账册.
乔逸浑身无力靠坐在座椅上,懒懒说道:“她昨晚和仇昱霖一起出事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刚刚送她回去了.”
“出事?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仇家不是和她有仇吗,这孩子不是一向很通透,怎么遇到仇昱霖后反而变得糊涂了.”乔念安揉了揉额头,将账册放置一边.
乔逸道:“浅浅说云叔叔的死有隐情,她有新的证据显示这一切不是仇峥做的.自然对仇昱霖没有敌意.”
乔念安闻言拿着账册的手不自觉的一颤:“隐情?难道你云叔叔不是死在仇峥手里,可若不是仇峥又会是谁,她查到了什么.”
乔逸将云梦今晚告知自己的所有事情全盘脱出.
乔念安听完有些吃惊:“你的意思是他们怀疑这一切是云阅声做的?”
乔逸微微点了点头:“浅浅说,只要找到那枚应龙印章,就能证实这一切,父亲,您说会不会真的是他,可他和云叔叔是亲兄弟,难道就为了家产.”
乔念安眉头紧蹙:“你云叔叔在时,就处处压制着他,他们就一直闹不和,商会里无人不知,许是云阅声嫉妒他,才会出手对付他,砚秋,人心是天底下最恶毒的东西,没什么不可能的.”
乔逸深深叹了一口气:“或许吧,若真是他,那浅浅可就危险了,我定不会让他伤害浅浅,这个隐患不能再留.”
乔念安起身朝他而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砚秋,好好护着浅浅,那是你云叔叔留下的唯一念想,当然,你自己也要平安.”
乔逸点点头:“放心吧父亲,我会的.”
李副官是在半夜时分被司令府的守卫找到的,他腿部受伤,找到他时已经受伤昏迷.
幸好,派出去的人动作快,发现的早,一得到消息仇云霆赶紧派人将他送到医院处理伤口,知道他无大碍后,紧接着去西边小楼看望仇昱霖.
熟悉的声音一深一浅出现在楼梯口,仇昱霖自己刚刚换好药,此刻正单手艰难的穿着衣服.
仇云霆拄着拐装慢慢走过来,看他有些狼狈:“怎么不让清儿和蓉儿伺候着,你受伤了,一个人多不方便.”
仇昱霖好不容易才将衣服套进去,转身将药箱合上:“大哥,我一个人可以的,慢慢来就好,不用麻烦她们.”
仇云霆道:“你也是性子倔,从云梦走后,就一个人住在此处,这些丫鬟们服侍你照料你生活起居罢了,你何必将自己过的这么凄凉.”
仇昱霖自嘲的笑了笑:“我怕她以后知道了不开心,算了,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仇云霆无奈的看着他:“听说昨晚是她救的你.”
“是啊,那样的枪林弹雨她都敢闯,大哥,你说她心里是不是有我,不然何必冒险.”仇昱霖想起昨晚她开车冲过来的样子隐隐都有些后怕,没想到她胆子如此大,连生死也不惧.
仇云霆道:“她心里有你无你,你自己感受不到吗,昱霖,她心里有心结,你们之间还是要慢慢来,急不得.”
“大哥说的是,对了,李副官的伤怎么样.我听下人说,人已经找到了.”仇昱霖赶紧询问.
仇云霆道:“张副官已经送他去医院了,腿上中了一枪,人找回来时有些昏迷,不过你放心,会没事的.”
仇昱霖有些自责:“此事因我而起,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只是连累他无辜受伤.”
仇云霆看了眼他的伤口,沉声道:“我已经派张副官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仇昱霖与他对视一眼:“这次刺杀行动是云阅声做的对不对.”
仇云霆默认:“那些人都是他豢养的打手和杀手,一般主要为他处理码头棘手的事情,张副官赶过去时,有一人还未断气,带回来用了些手段后,他坚持不住,已经全盘托出,昨晚,云阅声的人就是冲着你去的,他记恨你毁了他的赌坊,断了他的财路,让他在蒋斯年面前颜面尽失,一心只想要你的命.”
仇昱霖面色阴冷:“果然是他,不过他倒是比我想象的出手要早,既然如此,这个祸患就不能再留了,顺便搞清楚云会长死亡的真相.”
“当初蒋斯年和他结亲,恐怕看中的也是他在江州有几分薄面,想利用他大赚一笔,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出手对付他,还被你抓到他私下贩卖鸦片的把柄,他蒋斯年顾忌旁人看法,有些哑巴亏不吃也得吃,自然要和云阅声暂时划清界限.我们在泰州的探子前几日来了消息,他最近和陆谦来往密切,昱霖,看来上次离间他们的办法并没有奏效.”
仇云霆将这些日子以来他打听到的一切如实相告.
“他们被利益牵扯,表面上自然亲密无间,可这些年的隔阂和猜疑,早已深深刻入骨髓,一副被欲望撑起的皮囊罢了,只要一个引子,他们就能反目成仇.他们之间的事先不急,可以先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云阅声.”
仇昱霖不担心他们走的近,就如同他们一样,一言不合就可以为了小小地盘引起战火,也可以为了应付南京而握手言和.
这些年他们交手数次,在心里早就将对方恨之入骨,他们这些人心眼比谁都多,无非是利益关系牵扯罢了.
仇云霆问:“对于云阅声,你想怎么办.”
“慈不掌兵,大哥,他已经这样主动了,我们也要回礼才算是礼尚往来,也许是我这一年多性子收敛不少,手上沾染的血气少了些,才让他误会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杀人如麻的随州城二少了.”
仇昱霖伸手覆上自己左边的伤口,从前顾忌到云梦,对他再三留了情面,如今他三番五次出手,次次要他性命,仇昱霖没有就此饶过他的道理.
仇云霆仿佛隐隐看到了当初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他:“好,一切依你的,是要让他知道知道这江州城到底是谁家的.”
仇昱霖立在窗前,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自从上次赌场被查封,云惜随着蒋斯年回了泰州后,一连半个月蒋斯年都对她极其冷淡.
家中三姨娘又怀了身孕,正是得意的时候,明里暗里拿话挤兑她,蒋斯年更是日日流连在外捧戏子,勾少妇,对家中这些旧人早有了一丝厌倦.
最近陆谦主动找上他,说是要和他一起经营鸦片生意,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从前运送鸦片要途径江州,如今仇家兄弟大肆在江州城内封锁了几家赌场,连带着云阅声家都未放过,他如此痛恨贩卖鸦片的生意人,陆谦觉得上次他的货物十有八九就是仇昱霖动的手脚.
只是苦无证据而已.
如今搭上蒋斯年这条线,倒是让他没了后顾之忧,虽然从泰州到晋州路程要远一些,可他们毕竟是二州主人,这一路上无人敢拦下他们的货物.
为了钱财,陆谦不得不放下身段前来求他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