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惜的身后事,云梦亲自操办,因顾念和她姐妹一场,云梦将她安置在蒋斯年的墓旁.
顾容川亲自来送了她最后一程.
“二少,是我辜负你的信任.”顾容川从始至终只说了这一句.
简单拜祭后,他孤身一人回了城.许是心中难过,也许是心中愧疚.
一连几天,他闭门不出.
安排好云惜的后事,仇昱霖带着她回了江州.
“顾少爷会不会因为云惜的事对你……心有隔阂.”一路上云梦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会自己想清楚的,给他一点时间,这件事我们谁也帮不了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不会是帮他做了一个正确的决断.”仇昱霖只是默默留下这一句话.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云梦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
仇昱霖不解:“什么事.”
云梦道:“昨日她的丫鬟柳儿告诉我,夜里常常听到她身子不适,我留了心,特意请了医生来看,医生说云惜有了身孕,两个多月了,许是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她不想生下蒋斯年的孩子,又觉得和顾少爷再无可能,才会一心求死.”
仇昱霖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此事别告诉容川.”
云梦点头相应.
自云惜身死,顾容川将自己关在家里大醉了两日.
后来他在她首饰盒里找到了那枚他曾亲自挑选的戒指,少年小心翼翼的爱恋,却被她关在盒中埋葬了整整两年.
顾容川嘲笑自己的妄念.一腔深情终是错付.
陈灵儿跟随父亲住在顾家,白日里她会随着父亲去看看顾世安,陪着他说说话,晚上路过顾容川房前,常常见他一个人喝醉了望着天边发呆.
心上人突然的离世,还是惨死在自己面前,陈灵儿很懂事,没有去打扰他.
只是每次路过都会默默的去收拾他喝光的酒瓶,除此之外,二人没有一句多言.
转眼到了元宵节.江州城的元宵节是出了名的热闹.
刚好遇大雪消退,云梦联合商会一起热热闹闹办了一场灯会.
仇云霆与仇昱霖接到晋州安插的探子电报,说是陆谦最近频频与南京方面密联,恐怕要对江州不利.
一大早兄弟二人就进了主楼办公室.
“这事你准备怎么办.”仇云霆将密电交给仇昱霖,询问他的意见.
“晋州陆谦这个人倒是会找靠山,此时此刻恐怕南京方面不但不会理睬他.还会斥责他.”仇昱霖将密电随手丢在一旁,丝毫不在意.
仇云霆道:“为何这么有信心.”
仇昱霖道:“蒋斯年刚刚惨死,作为南京嫡系,他们都没有丝毫动作,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陆谦,千里迢迢跑来围攻我?就算他们来了又如何,我如今手握二十万大军,又以逸待劳自然丝毫不惧.”
仇云霆觉得他有些狂妄:“你也别太掉以轻心,蒋志清如今忙着剿共,分身乏术罢了.”
仇昱霖轻笑:“蒋斯年挑事在先,自然是他理亏,他死在手里,自然无人敢置喙,况且我与陆谦有杀父之仇,让他多活了两年已是仁至义尽,晋州,我是一定要的,只等着天气回暖,江面破冰,我的仇家军迟早要站在晋州的地界上.”
“既然说到此处,大哥有一事相求.”仇云霆虽早猜透他的心思,还是想将自己的想法通通告知于他.
“是关于姜姨娘的吗?”仇昱霖仿佛早已猜到.
仇云霆低笑:“我们兄弟倒是将彼此的心思摸的透彻,昱霖,我想等拿下晋州后,与她一起回随州,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想法在他心中盘旋多日,眼下吐出,心中有一股释放的痛快.
仇昱霖道:“我自然没有意见,大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全力支持你,若是有人敢多言半句,我就杀光他们.”
仇云霆见他如此痛快,心中暖意迭起:“那好,那我们就一起拿下晋州.了却这桩心事后,我就准备功成身退了.”
仇昱霖点头:“好,拿下晋州,统一江南.”
胡宣宁和胡悦心是在当天上午时到的江州.
司令府的下人来报时,云梦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自己接到消息赶到主楼时,仇婉怡早就拉着胡悦心大言不惭的说要带她尝遍江州所有美食.
云梦实在惊喜拉着他们满是欢喜:“你们姐弟怎么来了,也不先派人说一声.”
胡悦心道:“宣宁日日在我面前夸江州好,惹的我心里痒痒,又听说灯会将至,想着有些日子不见大家了,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所以你是想我了,还是想江州了.”仇婉怡故意凑上前,歪着头去瞧胡宣宁.
一番话惹的胡悦心直呼没眼看.
“三妹,女孩子家还是要矜持一些.小妹胡闹,让胡小姐,胡少爷见笑了.”仇云霆和仇昱霖听说家中来了贵客,赶着下来见客.
“大少,二少,我就喜欢婉怡妹妹心直口快,不遮不掩的性子.”胡悦心并未称谓他们司令,一番话,倒显得大家极其亲近.
仇昱霖道:“看来胡家小姐这是来抢人来了.”
众人闻声而乐.
仇云霆道:“今晚的灯会二弟就带着大家一起去吧,江州热闹,二位可要好好玩几天,让我们也尽尽心意.”
仇昱霖点头称是.
胡悦心直呼大少周到.
傍晚时分,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长街而去.
胡悦心第一次到江州,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仇婉怡拉着她到处搜罗一些稀奇的物件.
胡宣宁就一直跟在大家身后.安静陪伴.
“回家后觉得怎么样.”云梦见他一路沉默,转头去问他.
胡宣宁道:“天天待在家中实在无聊,淮安不敌江州城好.”
仇昱霖道:“好好的小少爷倒是满足不了你,你小子是当账房管事当上瘾了.”
云梦伸手拍了拍仇昱霖:“你干嘛凶他.”
仇昱霖一脸无辜:“我哪有凶他,夫人,我可是你亲夫君.”
“宣宁也不是外人啊,说不定不久后就是一家人了,是吧,宣宁.”云梦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仇婉怡.
胡宣宁有些不好意思:“云姐姐,你别笑话我.”
云梦浅笑:“婉怡可是个好姑娘,错过了,你以后可要哭鼻子的.”
胡宣宁目光扫过仇婉怡,微微点头:“我记住了.”
乔逸带着公署的人在街上巡视,刚巧遇见他们一行人.
见他们兴致很高,聊的开心,他不想上去打扰,转身进了街角处.
刚好手边有卖灯笼的,款式各异的灯笼发出淡淡幽光,他的目光落在熟悉的云朵灯笼之上.
只是他再无身份送出这样的礼物.从前答应她的,现在他要食言了.
“好漂亮的灯笼,我想要这个.”仇婉仪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乔逸见他们走近,侧身而过.
热闹的长街灯火通明,人人脸上都露出笑意,乔逸心中释然,见与不见已经无关紧要,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开心其实比什么都重要.
二人背道而驰往长街相反的地方去.
许毅和其他三位探长分别带人去巡视,今日人多,未免闹事,公署的人几乎全员出动.
乔逸一个人沿着长街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古渡码头.
似乎有些愣神,乔逸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下意识的举动还是想来她的地方看看.
“砚秋,你怎么一个人.”陈钰提着灯笼走近,身边跟着沈薇.
见他孤身一人在此,有些落寞,上前关心.
“刚刚在巡视,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此处了,陪弟妹逛灯会呢.”乔逸见二人挽着手,似是很恩爱,眉眼间全是艳羡.
“是啊,今晚码头不开工,小姐放大家一天假,当然要留着陪家人.”陈钰边说边去挽沈薇.
见乔逸在,沈薇有些局促,拿手去推他.
乔逸侧身:“那你们还不快去多逛逛.”
“你也一起吧砚秋,也不是外人,一会儿去喝一杯.”陈钰极其热情,伸手就来拉他.
他正准备转身之事,乔逸瞥到仓库处有个人弓着身子往外去了.
今日是元宵节,按照云家以往的规矩,码头上此时应该只有数人看守,其余的都应该回家陪家人团聚了.
难道是云家码头工人?可为何行径如此鬼祟,乔逸不放心,悄悄跟上去.
“哎,你去哪.不是说去喝酒吗?”陈钰不解,跟着上前.
没想到刚进去就看到仓库最里面起了火,已经慢慢烧起来了.
“来人…….”乔逸见火势越来愈大,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招呼人出来救火.
“我艹.”陈钰低低骂了一句,赶紧去叫人.
云家看守码头的工人见仓库着了火,纷纷嚷嚷起来.
救火的救火,搬东西的搬东西.
一时间码头处乱作一团.
云梦得到消息赶过来时大火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
整个仓库被烧的面目全非,里面堆放的货物只抢下一小部分,其余的都被烧的一干二净.
“怎么会突然起火,人有没有受伤,砚秋,你怎么在这.还弄成这样.”云梦见乔逸和陈钰一同从仓库出来,面上满是污渍,很是狼狈.
“我没事,放心,只是这些货物烧毁严重.我们只抢出这些.”乔逸边说边伸手擦了擦面上.
陈钰满面愁容:“具体情况还不知晓,只是仓库中有许多还未来得及运出的货物,小姐,这可怎么办.”
云梦道:“人没事就好,既然火已经灭了,尽快检查码头人员伤亡情况,剩下的货物未能按时间发出的,按约定的三倍赔偿金付给各位老板.”
她边说边往仓库去,被赶来的仇昱霖一把拉住.
“浅浅,里面才经历一场大火,此时进去不安全.”
云梦回身:“我知道,我会小心,我只想进去看看起火的原因.”
“是人为纵火,就在刚刚我看着一个人鬼鬼祟祟出了仓库,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大火已经烧起来了.”乔逸将刚刚所见如实告知.
“人为纵火?谁会这样做.”云梦不知现在谁的胆子这样大,竟然敢在云家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