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礼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话里的东西却绝不是那般轻描淡写的。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可是偏偏咱们却是不得不答应。”因为朱礼的性命,毕竟还捏在对方手里。还得靠这位圣女来解决了蛊毒的事儿才行。这就像是对方拿捏着他们的七寸,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件事情,始终还是得依靠阿幼朵。
“那大郎你的意思呢?”杨云溪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兰花穗子,又扫了一眼已是被剪过的兰花,有些心疼:“统共就开了这么两枝。”
“名花配美人。”朱礼笑笑,倒是丝毫的不心疼,而又思忖片刻:“她既是说了意图,那么显然也是给了咱们讨价还价的机会。若是有得选,她自然也是不愿意留在宫里的。”
说着朱礼又笑着斜睨了杨云溪一眼:“今日你与她说了那么多宫中争斗的事儿,不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想来效果总归也是有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就这般松了口。“
杨云溪被朱礼打趣,当即便是白了朱礼一眼,而后轻哼一声:“怎么就算是吓唬了?难道不是真事儿?”
今日她说那些话,倒也是有真情实意的。她是真心恳求阿幼朵能换个条件。
“依你看,你觉得该换个什么?她才会答应?”朱礼见杨云溪微恼了,便是不敢再多说,只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说起正事儿,杨云溪也就收敛了神色,将自己心头的想法仔细的与朱礼说了一遍:“不管阿幼朵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管她和那苗疆头领是一伙儿的还是真是两派,反正阿幼朵的目的都是想要苗疆那一块儿的自主权。”
顿了顿,杨云溪抿了一口茶,末了才道:“而且,他们只怕不仅是要他们原本的地界,更想要那附近的城池。”她是不知那城池是有多大,不过想来就算不大,却也是不可能太小。
朱礼微微挑眉,仔细听着却也并不插话。
杨云溪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不赞同将城池真给他们。不然的话,就成了养虎为患。而且只怕大臣们也不会同意,后人也不会有太好的评价。”拿城池换,听起来似乎也无可厚非,可是仔细的想想,却是后患无穷。
朱礼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苗人并非善茬,真有了城池,下一步他们必然是屯兵。”到时候,迟早难免又有一战。
“不仅仅是如此。”杨云溪点了点桌面,又一挑眉:“阿幼朵自己,未必也是没有野心。只怕比起那苗疆头领,她的野心也是不小。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和,咱们都得叫这个事儿变成真的。我记得十王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若是将阿幼朵许配与他,再将苗疆那一块都作为他的封地——”
朱礼倒是没想到杨云溪想得这样长远,看了她片刻后倒是忍不住笑了:“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不过,老十却未必愿意。”
“十王不愿意,还有十一王,去了苗疆天高皇帝远的,自由自在也不是什么特别苦寒之处,想来总归是有人愿意的。而且,阿幼朵貌美如花,又是苗疆圣女,深得苗人爱戴。过去之后,也不必担心苗人挑衅闹事儿,可不是再安逸不过了?”杨云溪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至于阿幼朵那边,她都愿意做皇妃,想来做王妃的话,她也会乐意。”
横竖不管是怎么着,苗疆那一块儿,始终暂时都成了阿幼朵手里的一亩三分地。
可是偏偏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毕竟,朱礼的命更重要些。
“待到十年之后,还可召世子进京,若苗疆安稳也就罢了,一旦不安稳了,还可以换人去。”朱礼思忖片刻后,倒是点了点头。这般作法虽然也是将那地方给了阿幼朵,可是名义上到底还是朱家的江山。而且也还是朱家的血脉在掌管……比起别的,自然也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而且如此一来,阿幼朵有了自己的儿女,自然也不可能再和苗疆的头领勾结算计,必是处处为了自己孩子着想。
这事儿便算是这般的定了下来。
正月初六,朱礼便是在宫中设宴招待自己的兄弟们。成年的也好,没成年的也好,都是聚在了一处凑热闹。
都是男人,所以这个事儿杨云溪也就没参合。她带着阿幼朵去逛御花园。
只是没想到的是朱礼却也是将宴设在了临近御花园的漱雨轩。
十王和十一王年岁相近,一向也是感情十分和睦。两人喝酒喝得烦闷了,便是偷偷的出来发散。
却不曾想,两人却是碰上了阿幼朵和杨云溪。
杨云溪身份好辨认,所以十王和十一王远远看见了之后,也没敢避开,反倒是迎上来行礼:“皇嫂。”
杨云溪笑着让两人不必多礼,又问:“这是喝酒喝闷了?你们年岁小些,也不必跟着你皇兄他们胡闹,少喝些才是正经。不过你们两个倒都是到了婚嫁之龄了,可有中意的姑娘?但凡有中意的,只管与我说,我帮你们撮合。”
朱家的人素来长得都不差,毕竟父母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合在一处,就算普通些,可是也比一般人强不少了。十王和十一王两人往那儿一站,倒是端的是玉树临风,清俊非凡。
他们两人和阿幼朵年岁相当,自然几个人都是难免的有些留意。
杨云溪看着十王和十一王的神色,笑着拉着阿幼朵道:“这是苗疆来的贵客,阿幼朵。”又与阿幼朵也介绍了他们二人。
三人互相见过礼,倒是也没说上话,便是各自散开了。
走出了一大截后,阿幼朵便是忽然出了声:“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杨云溪就等着阿幼朵出声呢,闻言便是一笑,而后侧头看住阿幼朵:“你既然都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又何必问我是什么意思呢?却是不知道皇上和十王十一王比起来,你觉得谁更是良配呢?”
杨云溪就这般含笑定定的看着阿幼朵,直看得对方整个人都是染上一层淡淡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