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钮祜禄氏的小院虽然忙碌,但也有条不紊,舒锦在屋外站了不过一刻钟,便有小丫鬟搬了椅子过来请她坐。
说实在的,挺着个大肚子、踩着花盆底鞋在这儿罚站实在不是舒服的事儿。
舒锦松了一口气,安心坐下,她倒不是要在这里坐等钮祜禄氏生下弘历——但起码得等到府医来吧?要不然,光来站一站就走了,那分明就是糊弄人呢!
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这个时节,正当暖煦,坐在屋外廊下,不冷不热,还能看看风景,当真不错。钮祜禄氏的院子很小,有三间堂屋,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园子里还有一株歪脖子树,廊下放着几盆还算精致的花木……
话说这院子怎么也没名字……
可见还是不得宠啊。
雍正一辈子,最宠的女人有两个,一个是潜邸时期的侧福晋李氏,另一个就是小年糕了,不过这会子……小年糕怕是还没登场吧?不过也快了。
舒锦默默估算一下,乾隆降生的年份……
雍正登基的时候,这娃貌似是十二岁,康熙在位六十一年,由此倒推,那么今年应该是康熙五十年。
具体点是秋初,八九月份吧……
再瞅瞅她的肚子,应该有六个月了,也就是说,她要等冬天生娃。
没错了,弘历和弘昼同岁。
康熙五十年啊,李氏已经年老色衰,不过她膝下还有大格格和三阿哥这一双儿女,只要不作妖,地位是很稳固的。而嫡福晋,早已失了嫡长子弘晖,不过历史上的雍正貌似很敬重发妻。
而她如今的举动,不管能不能把府医撬过来,都得罪了李氏。
不过不打紧,钮祜禄氏即将生下弘历,而她会生下弘昼,跟李氏对上,呵呵,谁怕谁啊!
而且,小年糕就要进府了,介时必定专宠后院,到那个时候,谁还要闲心思理会她啊?
所以,只要和钮祜禄氏联手扛两年,等小年糕入府专宠,她就可以深藏功与名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约莫五十来岁提着药箱子的府医终于姗姗来迟,同行而来的,还有兰若、并一位梳着两把头、鬓边掺了不少银丝的老嬷嬷——不消说,这便是珈蓝大嬷嬷了!
舒锦不敢拿乔,见三人行礼,便连忙起身去搀扶:“大嬷嬷可算是来了!”
珈蓝大嬷嬷神色严肃,但还是露出几分和善笑意,才对那府医道:“孙府医,且去照顾钮祜禄格格吧!”
“是!”孙府医擦了一把汗,便快步进了堂屋。虽说府医不能进入最里头的产房,但起码能根据稳婆的陈述,对症开药。而且大夫本身就对产妇有着极大的心理宽慰作用。
舒锦赧笑道:“此事,让大嬷嬷为难了,是我的不是。”
珈蓝大嬷嬷连忙躬身道:“耿格格言重了,钮祜禄格格怀的是王爷的骨血,奴婢岂能坐视不理?”
见这位大嬷嬷并无怨色,舒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也是实在没了法子,幸而大嬷嬷把府医请了来,要不然钮祜禄格格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说着,舒锦又小声问:“侧福晋那边……三阿哥还好吧?”
珈蓝大嬷嬷正色道:“三阿哥只是脾胃不适,并无大碍,府医也已经留了药了。”
舒锦心道: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大毛病。
珈蓝大嬷嬷复又道:“侧福晋只是关心则乱。”
是么?我咋觉得她是故意的?
不过这会子舒锦也不会不识趣地唱反调,她微笑着说:“三阿哥没事就好。”
珈蓝大嬷嬷微微一笑,道:“耿格格有心了,这里交给府医和稳婆便是,奴婢也会在此守着,格格身怀六甲,不宜操劳,还请速速回去歇息吧。”
珈蓝大嬷嬷都这么说了,舒锦当然就借坡下驴了,她微微颔首,示意兰若留下来,便叫两个丫头扶着便慢吞吞而去。
看着自家格格蹒跚的背影,兰若忍不住微微有些生气:“雪儿霜儿这两个丫头,竟也不拦着点!”
舒锦听了个真真,原来另一个丫头叫雪儿啊,的确皮肤白净如雪,不过小鼻子眼睛的,不算多好看,但很是顺眼。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舒锦才发现原来自己的院子也木有名字……
额,刚才还嘲笑人家钮祜禄氏呢……
得嘞,自己也是不得宠人员。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雍正,似乎是三十好几了,都是个大叔了,她才没兴趣泡一位大叔呢!
得知小妾临盆、嫡福晋还不在府上、侧福晋又闹了幺蛾子,正策马回奔的雍亲王冷不丁便觉得鼻子一阵瘙痒,险些当街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
其实兰若去找珈蓝嬷嬷,这位大嬷嬷便第一时间叫人报了信给王爷和嫡福晋,然后才带着兰若直奔侧福晋的偏院。
所以,就在舒锦回到自己小院后不久,雍亲王和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便一前一后回了府,且直奔钮祜禄氏的小院去了。
“格格!王爷和福晋都回府了,已经去了钮祜禄格格那儿,您要不要去瞧瞧?”雪儿快步进来禀报。
舒锦这会子刚刚喝完了那盏牛乳燕窝,正歪在罗汉榻上舒舒服服躺着呢,鬼才要来起来!
“我才刚从那边回来呢。”舒锦淡淡说,“除非王爷和福晋传召,否则我便不去了。”
去干啥?虽然她的确对雍正有点好奇,好奇他长啥样。
但是,她没兴趣挺着个大肚子辛辛苦苦去围观,她又不想泡雍正大叔!
此时此刻,钮祜禄氏小小的院子已经是挤挤攘攘,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匆匆赶来,连忙俯身,一脸歉疚地解释道:“额娘突然病倒,妾身也实在没想到钮祜禄氏会今日发动,更没想到李妹妹……”
此时此刻,雍亲王胤禛本人倒是镇定自若,“格格的身子骨如何了?”——乌拉那拉氏的母亲是贝子之女,当然能被尊称一声“格格”。
乌拉那拉氏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柔声道:“额娘是老毛病了,只能慢慢将养着。”
说罢,乌拉那拉氏恢复了往日里的端庄娴雅,并适时关切道:“钮祜禄妹妹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