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丕儿啊!”
良久过后,曹操方才悠悠清醒了一些,当看到眼前站立之人是曹丕时,松了口气,浑身却已是出了一身透汗:“何事啊?”
曹丕跪在地上,眼睛却是不敢抬起来看:“儿臣来看望父亲。并且有一件事要呈递父亲面前。”
看到曹丕从怀里掏出了奏章,曹操叹了口气:“文若不是回来了吗?我已经恢复他尚书令的职务,令他协理百官朝政,若是朝中有事,尽可以去找他。”
“儿臣知道,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也不敢来找父亲。”
曹丕手捧奏章,恭恭敬敬地承在手中:“这是群臣联名上表,请父亲一观。”
见曹丕态度如此诚恳,曹操也不禁心下生出疑惑,拿起奏章,翻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署名道:奋武将军程昱、散骑常侍宇文述、骁骑将军宇文成都、越骑校尉朱元璋、屯骑司马宇文化及、军师祭酒郭嘉以及荀攸、华歆、贾诩等一众大臣。
而这些人的联名奏章上写的十分清楚:劝进!规劝曹操受汉帝封爵,为魏王!
“你们这些人,先前就拥立我为魏公,几乎将我架在火上烧烤。如今又要让我行这等不臣之事吗?”
曹操的脸渐渐阴沉下来,将奏章随手扔在一边,冷笑道:“不要以为我如今病入膏肓,你们就敢如此肆意妄为!简直是大胆!昔日高祖皇帝曾斩白马盟誓:非刘氏称王,天下共击之!我曹家世代受汉室厚恩,岂肯作此念想?”
曹丕闻言,吓得浑身一颤:“父亲!您要三思啊!”
曹操将脸背到一边去:“退下吧!”
曹丕悻悻而退,刚走到门前,正要上马离开,却见一人飞马赶来,一身素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公子!”
“你不是祭酒大人的儿子郭奕吗?”
曹丕满脸惊讶,急忙将来人扶了起来:“到底何事如此惊慌?”
“我父亲病重!我奉父命特来求见公子!请公子务必前往一见!”
曹丕当即飞马随着郭奕来到郭府,来到后堂,只见帷幔之中,郭嘉瘦骨嶙峋,正躺在床上,房中药味浓厚,眼看已经是快不行了。
“是公子来了吗?”
郭嘉听到声音,挣扎着从榻上起来,曹丕急忙赶上去拉住郭嘉的手:“大人。”
“公子。”
郭嘉点了点头,示意曹丕坐在身边:“想必公子已经劝主公更进一步了?”
曹丕点了点头,又随即叹了口气:“只是……父亲不允。”
郭嘉怅然道:“主公是怕在后世留下千古的骂名啊!”
“正是如此。”
曹丕道:“祭酒大人也在联名奏章上签了字,如何不劝谏父亲?”
郭嘉笑了笑:“你以为我等这时候叫你所为何事?”
看着曹丕似懂非懂的表情,郭嘉本来暗淡的眼光中竟然闪烁出一丝光亮:“我挺着这口气不死,为的就是解开主公最后的心结!”
说着,郭嘉一把握住了曹丕的手:“我跟从主公十年,一心只为了主公的大业。我知道,主公的身体比之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不得不为大局考虑!当今能继承主公伟业者,仅公子一人而已!”
曹丕闻言一惊,嘴上却说道:“我何德何能?”
郭嘉不去管曹丕的话,接着说道:“汉室衰微,再难以匡扶!主公乃是汉臣,他不忍夺汉祚,今生难以称帝,可是公子你则不同!等主公百年之后,你势必要称帝!以天下正统之名号令群雄!现在主公进魏王实际上是在为你铺路!你定要早做打算啊!”
曹丕心中只觉惊骇莫名,看着郭嘉阴沉的脸庞,嘴颤抖着:“请祭酒明言,我如何才能做到?”
郭嘉道:“如今朱元璋、宇文述等人执掌大权,他们都力保公子,不足忧虑,只是朝中大权都尽数掌握在荀尚书之手,诸般事宜都需要经过尚书令之手。而他是最为反对主公劝进的,因此与主公关系十分微妙。你要仔细应对!还有,万万要多加留意主公府上动静和安定方面。”
“你的意思是……”
曹丕沉声道:“父亲有改立之念?”
郭嘉叹了口气:“嘉言尽于此,我时日无多了,当即刻请主公前来。”
曹丕只得离开,看着他的背影,郭嘉果然遣人去请曹操。
不到半个时辰过后,曹操的辇车便出现在了街道之上,已经到了深夜时分,可是闻听郭嘉病重,命在旦夕,曹操不顾众人劝阻,执意亲自来看,只带了百十名士卒便星夜前来。
正当辇车行驶在街道时,忽然道路两旁燃起大火,涌出几十名精干士卒,口中大喊:“杀曹贼!为伏皇后报仇雪恨!”
曹操大惊失色,头痛病发,几乎昏倒,这更加慌了护卫士卒,顿时乱成一团,各不相顾,被这些士卒杀入重围,一连倒地五十余名护卫。
眼看危急万分之时,只听一声呼哨,曹丕带领一队人马赶到,拼力杀退伏兵,护住曹操车辇。
“父亲,儿臣来迟了!”
曹丕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
“到底是什么人!”
曹操扶着额头从车上钻了出来,怒声道:“难道真是伏完的余党不成?”
此时曹丕部下正擒了两名刺客,正要抓来审问,却不料被他们撞地脱了手,双双自刎而死。
“放肆!”
曹操大怒:“今夜值守将领为何人?速速拿去问斩!”
正在此时,许褚方才带兵匆匆赶到:“末将来迟!死罪!”
曹操手持宝剑,环视一圈,看着这满地的刺客尸体,他忽然眼神闪烁:“莫非你为了汉室,真的恨我到了如此地步不成?”
说着,一把将宝剑戳在地上,沉声道:“荀彧身为尚书令,既然领受处理朝政,统领百官之重任,自当尽心尽力,可是如今出了这等事!看来他也是分身乏术,这城内防卫之责,我看可以另择贤良。”
说着看向了曹丕:“你起来吧!今日加封你为五官中郎将,领司隶校尉职权,统领城中一切防务!”
“谢父亲!儿定不辱命!”
曹丕再次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继而小心问道:“城中风波不止,敢问父亲,是否不去见祭酒大人了?”
“哼哼。”
曹操冷笑一声:“区区反贼,何足道哉!继续前往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