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琦和肖慕清睡了大概快要两个小时。
她醒过来的时候肖慕清还没醒，大概是上午喝了点酒，又来来回回的跑，也累到不行。
少年的眉眼生的极好，模样有些倦，眼皮上的那层褶皱舒展开，鸦羽般的眼睫纤长浓密，瞥到他额角上的那块疤，戚琦抬手蹭了一下。
太辛苦了。
这还只是开始，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仰起头，余光瞥到他下颚角的那颗痣，见他没什么反应，戚琦一个调皮，凑上去咬了一口。
男生吃痛，眉头拧了拧。
戚琦见他要醒了，连忙掀开被子起身，想逃离案发现场。
哪知道下一秒身侧的少年就一个勾手，把她揽进了怀里，睡意朦胧的，语气里透着宠溺，“小坏蛋，干嘛去？”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嘿嘿一笑，一脸的正经，“你醒啦，我要去厕所。”
肖慕清随即松开她，抬手揉了揉被咬的发痛的下颚角，轻声一笑。
“还挺会欺负人。”
等到戚琦在浴室里补好妆出来的时候，肖慕清就那么坐在床头，愣愣的看着她，倒像是个小孩儿。
以前每次在他那儿过夜，他起来的都比她要早。
还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戚琦还觉得挺有意思。
她走上前揉了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轻声哄着，“回去啦，展位里那么忙。”
肖慕清抬手勾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肚子上蹭了蹭。
俩人上午都在忙，这会儿突然空下来，他一下子就来了感觉，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戚琦“哎”了一声，拉过他的手，警告道，“你别闹，晚上回家再做。”
少年仰起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笑的戏谑又勾人，“行，回家再做。”
俩人回到展位上的时候，宫靖和莫旭涛正和一个年轻男人谈事情。
男人穿着一身的灰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鞋在展位里的小灯下都在反光。
一看就不容小觑。
桌上放了三杯酒，时不时地，宫靖就给那男人添酒，聊的很是热络。
江秋见戚琦回来，顺手扯了扯她的西装下摆，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杭川的风投公司，波澜风投，好像挺感兴趣的。”
戚琦闻言和肖慕清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这公司她听外贸课的老师提起过，名字取得确实好，作为一家新晋的投资公司，这几年靠着投资一些新兴项目，如AI人脸识别、无人机等等，赚的盆满钵满，也因此在金融圈逐步站稳了脚跟，跻身于上流。
如果能拿下波澜风投，不仅搭上了国内的大市场，最主要的，能说明酒庄的发展前景是真的好。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男人拍了拍宫靖的肩膀，提了一瓶干白走了。
戚琦和肖慕清拉过椅子坐了下来，“说什么了啊，怎么还带着酒走了。”
按理来说，展会第一天，很少有展商卖酒，都是留到最后一天。
宫靖把手上的名片推到两人面前，“现阶段要仔细考虑一件事。”
肖慕清抬眸看了他一眼。
“是自产自销，还是找国内的总代理。”
莫旭涛拿过冰桶里的那杯干白倒了半杯，兀自抿了一口，“自产自销，我们几个就要自己创业。找了国内的总代理倒是不需要了，但是和之前沈家的模式差不多，最后还是要依靠这家总代理，就是个打杂的。”
戚琦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名片。
波澜风投，王建。
“刚才这个王老板的意思呢？”
宫靖勾唇一笑。
“他当然是不想我们找总代理，想投资入股。”
肖慕清一只手把玩着戚琦的长发，抬了抬眉梢，“自产自销有点困难，现在的创业公司，市场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活过A轮B轮，也很难熬到上市。”
言外之意，他们三个自主创业，压力不小。
资金是没问题，就是能不能活下去是个问题。
“所以和你们商量，如果只是这么酿酒，把代理权交给别人，我们永远都是打杂的。”
的确，最后的下场还是会和沈家撤资一样。
那他们三个折腾这么一圈，也就白忙活了。
想要牢牢把控住所有权，就要拿到代理权。
戚琦思索了好一会儿，长舒一口气，“你们试试看吧。”
三人闻言抬头。
“创业成功失败与否，也就是一两年的事儿，现在大学还没毕业，就算失败了，那时候也才刚刚大学毕业，就当做是积累经验，就算是从头再来，也很年轻。”
年轻人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
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跌倒，继续爬起来。
宫靖勾唇笑了笑，“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戚琦翻了个白眼，“那你还问。”
“王总说酒庄的市场发展前景不错，虽然在法国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到了国内，半风干的工艺，特殊的橡木桶发酵，还有高浓度的酒精全是自身特色，把代理权交给别人，实在是有些可惜。打入国内市场，将客户群体再分批锁定一点，让我们不要把目光仅仅集中在AOC上，另外两个级别，尤其是餐酒，市场的投放量要放大，他可以先投500万，股权占20%，接下来的，要看这轮融资之后的市场前景。”
其实宫靖他们要的不是这500万。
是波澜那边的资源，和锁定的市场。
搭上了波澜，就等于搭上了未来的保障。
宫靖屈起食指点了点桌面，像是在问两个人的意见，“我们再商量商量，这诱饵着实有些大。”
正说话的时候，又有人走了过来，宫靖站起身，理了理衬衣，走到了展柜前倒酒。
小姑娘抬手捏了捏肖慕清的手心，“你怎么想的啊？”
他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
肖慕清翘了下嘴角，顺势反握住她的手，“听你的。”
“你怎么什么都听我的啊，你还有没有主见。”
“那也没有什么都听你的。”
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戚琦哑然，确实，也不是什么都听她的。
说不要的时候，完全没听就是了。
又忙了一个下午，收展的时候笔记本里已经塞了一大半的名片，几人把倒了一半的酒重新用软木塞封好装到箱子里，倒了吐酒桶和已经融的差不多的冰，收拾干净，吃了晚饭，这才拖着步子准备各回各家。
三个男生都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只能找代驾。
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江秋扯了扯戚琦的袖子。
“怎么了？”
江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戚琦，说真的，你和宫靖他们就是一路人。”
戚琦不解。
“你胡言乱语什么，喝多了？”
“不是，我认真的。就你今天坐在那儿和他们讨论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说的一路人，是精神上的，不是物质上的，比钱比不了，比脑子还不行吗。”
………
行。
虽然有些讽刺。
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能坐在那里，和他们三个平等的讨论这些事，完全是因为，她是肖慕清的女朋友。
如果没有肖慕清，她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决定，都不重要。
她在依附肖慕清。
就像宫靖说的，肖慕清是生理和心理上离不开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事儿，根本没办法解释。